趙慶畢竟是太子,自小各方麵都有頂級的老師教授,年齡又比煉無極大一倍,領悟力和記憶力自然強些,在基礎課上的成績理所當然比煉無極優異。這成了煉無極更不喜他的理由,好強的煉無極不喜歡事事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所以,專業課上就尤其認真學,想要在別的方麵勝過他。當他的相人之術略有小成,看出趙慶的九五之尊相時,他知道了,自己永遠超越不了那個以後要掌控天下的男人,那個男人無論如何優秀都理所當然,就放棄了爭強之心。
尤韌行在兩歲的時候,被天機老人用三百多種名貴藥材,配合無上內力給他洗髄易筋,打通任督二脈,從此走向了練武天才的道路。在開始學漢字的時候,天機老人給他起了個字叫仲雲。
十年過去。趙慶、煉無極、尤韌行師兄弟三人漸漸長大,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大師兄趙慶溫和而光華內斂,像所有成功帝王具備的優良素質一樣,永遠把事情放在心中,內有溝壑萬千。並不出眾的外貌卻經常成為眾人的中心點,這,就是領袖的魅力吧。
二師兄煉無極已成長為十八歲的青年,他隻需看人一眼,就知道那人的運勢發展,隻需幾個銅板,就可占卜出過去未來,獨獨,看不到自己。他總是隨意披散著齊肩的長發,一件貼身的袍子,配上那妖魅的臉每每一出現,都會讓人感歎此人隻應天上有,不該出現在人間。冷漠,他什麼都不關心,隻除了師兄弟三人的事。與大師兄初見麵時介隙早就在十年中煙消雲散,隻餘敬佩與尊重。
最讓人頭痛的是仲雲。他學了天機老人的武功絕學,誰也治不了他,調皮搗蛋,肆無忌憚(作者:大家想不到酷酷的雲先生有這樣的童年吧)。雖然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其他方麵比他厲害,但是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一切都是空談,他才不怕。
仲雲幾乎可以說是煉無極一手帶大。從在林子裏抱過這小小人兒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仲雲當成了一個人他的。看著小小的孩兒長大,他歡喜,憐惜,寵溺,有了仲雲,他灰暗的人生才有了色彩。
讓煉無極不爽的是,仲雲對自己和大師兄的態度顯然沒有明顯區別。一視同仁的戲弄,一視同仁的親近。把自己占卜用的龜殼藏起來的同時,大師兄的兵書也會被他拿來擦屁股。想要一輩子看著他歡笑啊,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煉無極抬頭看三師弟在樹與樹之間跳躍追逐飛鳥,下了這個決定。
於是,雖然聰慧卻是感情白癡的煉無極就去向大師兄討教了:怎樣才能讓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待在身邊。他相信成熟穩重,即將管理國家的大師兄一定有足夠的智慧給他最恰當的建議。
趙慶哪裏知道煉無極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如果他知道,那麼他一定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為此,他整整後悔了二十年,卻再也回不到那個風和日麗的普通下午。當時,他隻是笑著對自己的二師弟說:“很簡單啊,讓他成為你的妻子,你們就一輩子不會分開了。”
“妻子?妻子是什麼?”煉無極好奇的問。皇家別院很大,但是為了保密,隻有幾個聾啞老仆在打理他們的衣食住行,沒有出師前,天機老人不允許他和仲雲出去,而他們也嚴格遵守著師囑。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很少和正常人群有接觸,而來這裏之前他與天機老人一直生活在深山中,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缺乏明確的認知。與學業無關的蘊含****的閑書,他更沒機會看到。經常因為要事需要出入別院的趙慶,自然成了他最好的討教目標。
“妻子,就是比父母兒女更親近的人,父母會離你遠去,兒女會各自成家,隻有夫妻,才會不離不棄白頭偕老。”趙慶以為仙人一樣的煉無極居然情感開竅了,很高興的淳淳教導。
煉無極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他自小被師父收養,根本沒見過父母兄弟,加上天性冷漠,所以對那不知道是否還存在的親人一點都不想念,也沒什麼感情。這不正好印證了大師兄說的話了嗎,就是生自己的父母也會離開的。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妻子呢?”煉無極噙著笑問。
趙慶沒有問“她”是誰,隻以為是師弟偷偷看中的姑娘,是啊,十八歲的小夥子,正值思春的年紀。現在問估計他也不好意思說,不過反正是誰他遲早會知道的,也不急在一時。
“十五歲她成年,就可以拿禮物去提親。她父母同意之後,允許你們成親,你們就能成為夫妻了。”趙慶毫無察覺的繼續扮演好大哥角色。
“十五歲,那還要等三年啊。”趙慶失笑,看喃喃自語的師弟從身邊走過,不知道師弟看上的是怎樣的姑娘,過兩天他得問問。
煉無極看著無憂無慮的仲雲,心裏思付:仲雲與自己一樣無父無母,省了一道程序,那麼,自己隻要送他一個禮物,問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妻子,他隻要答應就成了吧。想到這裏,他很歡喜的打算著,在這三年裏找個什麼好禮物跟仲雲“求婚”好呢?
無憂無慮的尤韌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二師兄盯上了,依然勤奮練習著師父今天交代的功課。如果沒有後麵的事,他也不會變成一個無情無義,浪蕩人間的人吧。
第二年,發生了兩件重大的事。一是趙慶父皇駕崩,他必須回去繼承皇位。這下他更忙了,每月也隻能抽出時間來別院一兩次。二是,天機老人把一生所學編成本《天祿寶典》,分為三冊,讓他們師兄弟一人繼承一冊,允他們出師,然後就坐化了。
沒有師父管教的日子,又沒有了大師兄來與他爭寵,仲雲隻屬於他一個人了。對於這樣的生活,煉無極是極為滿意的。
師父死後,禁足令自然消失,有時候兩人也會到街上逛逛。第一次,當衣決飄飄,長發飛舞的煉無極出現在街端,就引起了交通堵塞。所有男女老少都擁過來看他。男人以為他是女人,女人以為他是男人,天子腳下的百姓不是孤陋寡聞,卻也從未見過這樣出塵的人物。他是仙還是魔?最後還是尤韌行拉著他殺出重圍。從此再上街,他隻好改變裝束戴上大鬥笠。
終於知道了正常家庭是什麼樣子,也知道了妻子是對女性的稱呼,但是長期以來要“娶仲雲為妻”的信念已經根植心中,知道了也是徒然,男人又怎樣,難道男人就不能做妻子嗎!在市井書店中偶然發現了一些書籍,裏麵不乏男人之間愛情的描寫,包括帝王,都允許這樣的行為發生。隻不過,人們稱之為“斷袖之癖”。
斷袖就斷袖,他才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仲雲十五歲的生日終於到了。
八月初七,月亮還未圓滿。或許,這早已注定了是一場不會圓滿的生日晚宴。彼時已是皇上的趙慶沒有忘記自己這個三師弟的生日,偷偷擺脫了宮女太監們的圍繞,從宮裏溜出來要給他慶生。六年前,他的太子身份曝光,師兄弟間已經沒有秘密可言。雖然知道他將是國家的主宰,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兩個師弟並沒有為此與他生分,也沒有刻意親近,就像以往一樣,該怎樣就怎樣。這座別院,是他最為放鬆的地方,隻有這裏,他才是兩個人單純的大師兄,沒有利益,沒有爭鬥,沒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