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精
1、我開始懂得為何我先前分不出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因為我並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屠戮。但現在我懂得了，因為空瘝。
我們火化了青媽媽，她若知道空瘝還活著，定不會瞑目的。煙火辣辣地直往我們眼睛裏竄，可是我的眼睛幹澀得生疼。
“麻衣，你流淚了！”藍媽媽驚叫。
“那有什麼奇怪的嗎？”我問。
“要知道你們是妖精，妖精是沒有眼淚的……”藍媽媽突然住了嘴，她無意說出真相。
妖精？我們是妖精？怪不得空瘝對我們窮追不舍，怪不得珍瓏爺爺聽到我們說自己是人要冷言諷刺，怪不得我的心很疼眼中卻沒有淚。可是，為什麼麻衣……
“麻衣，你跟我來。”藍媽媽說。
我陪著麻衣隨媽媽去了山穀。
“這兒，這兒，什麼都沒有，媽媽，”麻衣支吾得說，“山穀呢？”
“山穀好好的，你看，入秋了呢，葉都黃了。”我說。
“姐，在哪呢？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到？”
“你已經不屬於這裏了。”藍媽媽說，“人是看不到妖之穀的存在的。”
“你不是說我們是妖精嗎？”
“可是，一旦妖精有了真正的感激之心，有了眼淚，她就不再是妖精了，麻衣，你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是人，你是人！空瘝再也不會為難你了，麻衣！”媽媽抱住麻衣，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睛，而我始終什麼都沒有。
麻衣成了人？隻剩下我了，隻有我一個人異於人世，怎樣？我勢必孤獨一人，不可親近。
“青衣，我們回去吧。半年之內空瘝是不會來的，你暫時不會有危險的，走吧，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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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決定走了，去我該去的地方。自從麻衣成人之後，媽媽就變得很偏心，我跟了她這麼久，但現在她終於將人和妖精悄悄劃了界線。我很難過，我知道我終究是不屬於這裏的，一旦空瘝回來，不但媽媽和麻衣受到牽連，而我也必將不能幸免於難。我要學著自己保護自己，我要去找珍瓏爺爺，學法，報仇。
我用瞬間轉移****，卻隻到了山穀的入口，我企圖往裏走，卻被什麼物質彈了回來，絞盡腦汁終不得入。我坐到地上，喘著粗氣，藍媽媽的光屏已經破了，為什麼我還是不能進去？
“人不能改變時間的順序，但時光本身卻可以。”青媽媽？青媽媽你在哪？我突然想起我是通過珍瓏爺爺的法術來到這裏的，那麼這一切很可能都隻是個夢，而我也隻是存在於時間中的一個化身，我並不存在於空間之中，所以我並不能跨越人界進入另外一個三維空間。所以，隻要我找到時間的出口，我就可以回去了。那麼，時光的出口會在哪？
那是什麼？山穀的入口突然出現一個旋渦，空氣全都逆時針轉著，越轉越厲，吸附了我，使我不得掙紮，不得逃逸。它吸著我，劇烈地轉動，我頭暈目眩，失去知覺。
“你回來啦。”等我醒來，睜開眼，隻看到珍瓏爺爺。
“麻衣怎麼樣了？”
“她作為妖精的化身已經灰飛湮滅了，因為她已經是人了。”
“那麼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雖然你們處在時間之中，但宇和宙是相互依附著存在的，所以時間中所發生的一切也將發生在空間中，而這一切終將成為事實。天青——不會再活過來了，你不要再抱任何希望了，青衣。”
“我知道了，爺爺，那麼請您教我法術吧。”
“我能給你的我已經給你了，你要懂得妖界的規矩和人界是不同的，你隻能向一個妖精學一種法術，但你要記住並不是每一個妖精都會幫助你的。妖界和人界一樣有訛詐，有傾軋，有勾心鬥角，有圖謀不軌，有時妖界的惡更甚於人界。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讓惡入侵你的心，憎恨也是一種惡，屏除它。”
“可是爺爺，瞬間轉移法是我們自己悟出來的，不算您教的吧？”
“那好吧，我就破一次例，你想學什麼？”
“我不知道，總之越厲害越好。”
“基於你和麻衣的出身和能力，棋該是最適合你的了。”
“很厲害嗎？”
“法術隻要適合你，你就可使它發揮出無窮威力。不過你聽清楚了，千萬不可濫用。還有，你每使用一次法術，你體內的精氣會相應耗損，但精氣也會在你日常的作息中慢慢積累回複，以備不時之需。不過，以你現在的精氣值在妖界中也算罕見，也難怪，你本就是妖界中的矯矯者，而這麼多年來的休養生息更使得你……”
“爺爺，您羅嗦完沒有啊？廢話這麼多？”
“好了，好了，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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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從爺爺那兒出來，去精林，爺爺說那兒都是善良的精靈。去那兒學法術吧，他說。臨走的時候他再三叮囑千萬不要讓邪惡入侵我的心。可是，對空瘝的仇恨卻慢慢生長起來。而最近我的肩膀開始疼痛，是警告嗎？
我順著爺爺指給我的方向走，沒走多遠就被道上的藤蔓給纏住了。他們是活的，像我一樣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