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再度升起,又是一天。
村子裏依舊是百聽不厭的雞鳴聲,村民聽到這聲音,便要起床開始新的一天。
不過這對張用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他徹夜未眠。
他看著眼前半人半蛇的女子,就這麼看了一整夜,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厭。可是以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呢?還是說越是到失去的時候,越是知道珍貴呢?
張用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容顏,手掌才觸摸到菁菁的臉,就傳來一陣刺痛,血液滴在菁菁的臉上,鮮紅的血液和慘白的臉有一種強烈的視覺刺激。
菁菁的臉上已經爬起了很多細小的鱗片,鱗片冰涼而又鋒利,一不留神就會劃傷。兩日前初到這裏時,菁菁身上的鱗片還沒有那麼多,如今卻已經完全看不了下半身。張用知道,等到鱗片覆滿菁菁全身之時,便是菁菁身死之日。
這個女子還能挺多久呢?
自己從小寶小梁的口中了解到了一切。
看著眼前柔弱的女子,張用心中柔情無限。
那個因滅族而自責的女孩,那個逃亡路上堅強的女孩,那個醉酒後兩靨如桃李的女孩,那個為了責任不惜犧牲性命的女孩。
以前導師對他說,人心中有什麼樣的想法,就不要壓抑他。自己不以為然,如今才懂得這句話的深意。因為太多人錯過了就沒有了,所以要趁著她還在的時候,把自己想說的一切都告訴她。
“可是我還沒有說呢,我還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呢。”
“唐菁菁。”
張用猛地起身。
昨晚他一夜未眠,終於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救她,不論多大的代價。
哪怕這個代價是賢者之石。
張用開門,大步走出。
楊修躺在床上,天已經亮了,她還是不想起身。從前小的時候,每次睡到天亮才醒,醒來以後都會聞到娘煮的粥香。從床上爬起來,匆匆的洗漱過後,便會美美的享受一頓。後來到了楊府,她再也沒有賴過床,因為她知道,無論她怎麼賴床,都等不到那一縷粥香了。她每天起的很早,練習娘就給她的那本書。書裏是空間係魔法,教會列出的異端魔法之一。空間魔法是一種很奇妙的魔法,它不能像四係魔法一樣馭使自然之力,卻可以掌握空間的奧秘,強大的空間魔法師甚至可以用它來結構重組空間。可是她知道,無論如何努力,她的目的地都無法定位,那個坐標遺失在時間的洪流裏。
自從上次夢到娘以後,楊修便再也靜不下心。雖然煉器局沒有想象的那麼危險,但卻讓她心煩意亂。她隻想張用早日拿到賢者之石,然後從他手裏借過來,找到畢嵐,再用賢者之石打敗他,逼問母親的下落。
忽然傳來一聲門響,聽得出是來自張用的臥房。楊修立刻提起了精神,一雙可愛的耳朵仿佛就要豎起來。她從腳步聲判斷,張用走出了房門。張用這兩天一直鎖在自己的屋子裏,如今他出來,楊修也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
過了一會,楊修穿好衣服隨便的梳洗過後,她走到教堂裏,第一眼便看到了張用,張用懷裏抱著一個“人”。
楊修走近幾步,約莫看見那人時,忍不住大聲尖叫。那人蛇身人首,鱗片冰冷猙獰。楊修嚇得連忙後退。
張用一人孤獨的坐在教堂中央,他仰視著穹頂,眼神無比的寂寞。穹頂勾勒出一副光明神和聖子並肩降臨的圖畫。張用對著穹頂喃喃自語,楊修聽的不真切,但是楊修卻有一種暗地裏風起雲湧的錯覺。
楊修想要上前,她相信張用還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當她接近幾步後,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阻力阻止她進一步前進。她越是靠近張用,這股阻力越大,終於到了離張用十五步左右時,自己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張用,這是怎麼回事!”楊修大聲道。她心中無比的疑惑,因為讓空間凝滯明明是屬於空間係法師的能力,他一個教會牧師怎麼懂得?
張用如若未聞,雙眼定定的看著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