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燈火千帳。
這裏是教兵駐紮之地,幾日前由洛陽而出的教兵連日急行軍,昨日到了黃河,乘著早就備好的船筏北渡黃河,如今停紮在河內。河內郡守早就備好了酒席,希望能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三位樞機主教以及軍隊。出乎意料的是,三位主教全都拒絕了他的好意,就連一直以拍馬屁和貪汙著稱的侯覽都委婉的表示拒絕。河內郡守也不敢再三邀請,生怕壞了樞機主教們的大事,便也作罷。
隨軍出征的都是教廷最精銳的軍隊,新整編的十字軍,天罰牧師團,教廷聖鬥士團,教廷直屬軍團,甚至還有原隸屬於異端審判局之下的聖裁騎士團。因此,教兵們對於沒能享受到郡守的招待並無任何怨言。營地裏井然有序,防禦工事雖然因為時間的限製很簡陋,卻依然能在外地入侵之時起到作用。除了入夜負責巡查的隊伍在營地中穿梭,整個軍營安靜的可怕。
沉默,是一個軍隊最可怕的屬性。
青雲靜靜的聽著麵前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冬天的夜裏圍著火堆而坐無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青雲隨手把手裏的樹枝掰成兩段扔進火堆。
身後的帳篷門簾掀開,一個油光滿麵的富態胖老人走出,他正是樞機主教侯覽。
“侯主教舟車勞頓,早點歇息吧,明日又是一天的急行軍。”趙忠送侯覽到帳門外便止步。
“趙主教是我教廷棟梁,也應注意身體,早些休息。”侯覽笑道。
青雲起身上前要衝侯覽施禮,“主教大人。”
侯覽連忙扶住青雲,“青雲賢侄切莫如此見外,真是折煞老夫了。”
侯覽嘴上說著折煞,眼中喜色卻是掩不住的。
青雲是什麼身份,將來是什麼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這樣的一個貴人衝自己施禮,侯覽如何不喜。再加之他這個見風使舵的性子,張讓勢大,自己和他的親傳弟子關係好些也是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
趙忠道:“預計後日便可到達煉器局的入口,屆時還要仰賴侯主教出力啊。”
“那麼快?”侯覽訝然。
趙忠搖了搖頭,正色道:“已經很慢了,我們這次大舉出動,教廷在京城內的力量去了大半,難免會有些心懷鬼胎之人動點心思。此去煉器局,早日去早日回才是正法。晚到一日,教廷便多一絲風險。”
侯覽道:“京城有宋主教,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但願如此。”
趙忠想了想,又道:“侯主教,要知道,這世上多的是愚昧之人,不願聆聽神的教誨。教廷內有人心懷不軌,對神的信仰有所動搖,難免會在那一刻背棄神的指示。”
“趙主教是說……”侯覽睜大了眼睛。
趙忠神秘一笑。
侯覽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道:“張大主教是最接近神的人,神的一切意旨由他傳達。”
趙忠滿意的點頭,“時候不早了,侯主教早些歇息吧。”
“好的,那我回去了,趙主教也早些歇息吧。”
“願您在神的光芒下安睡,”青雲道。
“也願賢侄和趙主教無時無刻都被神的光輝籠罩。”
侯覽說完話,轉身離去。趙忠也不多看,轉身回帳篷,青雲恭謹地跟在他身後。
“侯覽此人,教父看法如何?”趙忠坐定後,青雲問道。
“投機。”
“投機?”
“對。”
青雲不解的道:“可是此人當年可是誅梁翼的主要人物啊……”
趙忠一眼看穿了青雲的欲言又止,皺眉道:“青雲,你對我無需如此,下次有話便直說,你教父張讓來之前應該對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