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你們已經完全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凡央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蘇喬,那眼神裏麵太多的深邃,還有蘇喬不可預知的東西。
一瞬間,像是穿透了靈魂。
蘇喬瞄了一眼古懿,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但是在自己轉身的那一瞬間,突然,蘇喬看到古懿的神情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他眼角的餘光,還是在看著自己的動靜。
空氣中像是緊繃著一支箭,在沉默之中,不知道是誰轉身走掉了。
蘇喬抬起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的祭月已經消失不見了,自己的左手邊的地方,空空蕩蕩的。像是那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陸音靈的手下的人都被帶走了,整個山穀裏麵,靜悄悄的如同鬼魅在周圍潛伏著,在耳朵邊上吹著涼氣。
蘇喬低著頭,很久都沒有重新抬起來,她就算沒有抬頭都知道,所有的人都非常識相地離開了,隻剩下,古懿。
兩個人之間詭異得很安靜,蘇喬能夠聽到自己血管裏麵血液在流動的聲音,像是一曲悠長而又彌遠的曲子。
有人在唱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曲子。
等到最後,古懿緩著步子過了來,他眼睛裏麵灼灼的目光像是最明亮的火光一樣,蘇喬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明亮而深邃的眼神裏麵的寵溺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給淹沒。
很多時候,蘇喬都在想,或者,這一生,這一世,自己都是為了古懿而存在著。
但是現在她卻突然明白,就算是沒有古懿,她也是能好好地活著,所有的過往都不過是一場空。
“你恨我麼?隱瞞著你那麼多年?”突然間,古懿冒出這樣一句話,像是溫暖的春天裏麵突兀生起的寒意。讓蘇喬覺得有點驟不及防。
“不恨。”蘇喬心裏暗暗驚訝自己回答得那麼地幹脆利落。明明自己都是知道他們都在聯合隱瞞著自己,到最後自己還是傻傻地什麼都被蒙在鼓裏,但是,她還是按照他們的安排,沒有拆穿他們。
也許是釋懷了。這一切都沒有多大意義了。
“你們布下這一個針對他們的天羅地網,苦心經營了那麼多年,假裝了那麼多年,不會覺得累麼?”
蘇喬轉過身子,把眼底裏麵那一抹失落給掩藏幹淨。
古懿的眸子裏麵是似水的柔情,那柔情裏麵,對麵女人的麵容在蕩漾著。
多少次,曾經想擁入懷裏麵的人,但是現在,為什麼感覺就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思緒還沒有走遠,眼裏麵那抹倩影已經走遠。
你不愛我。
…………
蘇喬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像是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所控製的那般,隻有一雙眼睛在無神地看著頭頂蒼白色的紗帳在微微飄揚。
房間裏麵的熏香總是讓人昏昏欲睡,耳邊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喊,“蘇喬,蘇喬。”
但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合了起來。
噩夢?還是,太過於招搖的夢境。
蘇喬走在一片無人的廢墟之上,兩邊隻有灰蒙蒙的大霧,大霧像是聚集了好久一直沒有散開,終於,在大霧的盡頭,她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那還是以前的自己,蘇喬突然想起來。眼睛裏麵看著對麵那個女人,突然流出了眼淚。
那是一場殘酷的戰鬥,蘇喬這時候才想起來,關於前世的所有事情。
那是一個格外陰鬱的下午,他們暗夜的人裏麵派出四個人執行任務,任務的目的,並不是殺人,而是找人。
在一個詭異的山洞裏麵,蘇喬和林寒楚,那個她深深愛著的男人,兩個人都被落下在曲折的山洞裏麵,曲徑通幽,兩個人兜兜轉轉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就在他們接近於絕望的時候,他們拐到了一個幽深的洞穴裏麵,那洞穴常年覆蓋著冰霜。
蘇喬,在這洞穴裏麵,看到了一個被冰封著的女人。
在離開那個洞穴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朝著她的方向,詭異地笑了。那嘴角的微笑像是僵直在那裏,又像是一閃而逝。
眼花了?
蘇喬揉揉眼睛,卻發現周圍多了一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那是暗夜的其他成員,在她的對麵,那個笑顏如花的女人,大紅色的短裙恰到其分地遮蓋住了重要的部位,其他大部分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散發著寒涼的冷氣。
在她身邊,那個自己最愛的男人,本應該在自己的身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站在與自己對立的那一麵,一雙眼睛明亮而深邃。
那眸眼裏麵,自己的眼睛裏麵茫茫的一片大霧,看不到暖意。
“蘇喬,你既然能當上叛徒,就應該知道,叛徒永遠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叛徒,蘇喬冷哼了一聲,在自己的字典裏麵,永遠沒有叛徒兩個字。
渾濁的眼睛重新變得清亮的時候,蘇喬手心裏麵緊緊地拿著那一樣東西,涼涼的寒意一直竄進了心底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