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2 / 3)

我本覺我可以站穩,可偏偏沒有力氣,眼見著就要摔在地上,我依是恍惚的,直到撞上一具溫暖厚實的軀體。

“櫻桃。”

他的聲音落在我耳邊,熱熱的,有些癢。

“我沒醉。”我執拗地說,“這是我的院子,是你擅自闖進來的。”

“是是,是我闖進來的。”

他摸了摸我的後背,手很溫暖。

我臉埋在他胸膛前,呆了一會兒,說:“他不記得了。”

“嗯。”

“他一點都不記得了,”我閉上眼睛,不知為何委屈而不甘心,我為夜凝宮護法,自當冷靜透事。

我分得清憧憬與愛慕。

可我還是會難受。

我閉上眼,攥住男人的衣襟,低低絮絮地說。

那年我還年少,一年海城祭典,我與其他三位姐妹被領頭帶到無妄城守夜。

畢竟是日後出類拔萃的護城者,我們自當事先好好見識一番。

“那一晚,我的那些同伴在我用食的碗中下了毒。”

並非是何等離奇劇毒,隻是一般能催人至死的毒藥。

“我當時負責的地域正是夜凝宮附近,我毒發從藏身的樹頂掉下來時,他剛好路過。”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身紅衣的少年,眼神冷漠,嘴角一絲笑意,他說,小姑娘,你可不是每回這麼幸運能碰上我這樣的人的。

那時我從痛苦中醒來,看著夜色中少年英俊端華的臉,他黑色的眸子裏有一種莫名的東西,想讓我去追隨。

我心說,日後,我想跟著他。

“他記得顧青燈,卻不記得以前他救過我……。”

我哽咽了,臉頰在常封的胸前蹭蹭,似有些要哭的意思,常封隻是沉默,任由著我。

我最終還是沒哭。

他成親了,如何念想也好,我也都該斷掉。

有人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他與那個女人日後相伴一生,真正的相伴廝守。

我不羨慕,卻心空。

第二****醒在我自個兒的床上。

我瞧瞧自己,衣著完好,鞋襪到是被人脫了,我支起身子,忽然發覺手中握著東西。

我看去,掌心是一枚木雕小人,肥肥的身子,穿著羅裙,圓圓的腦袋,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梳著垂髻,發間一支金步搖,正是我最慣常梳起的發飾。

我嘴角抽了一抽。

這是……我?

我去了常封院子。

常封在練劍,我鮮少見他練劍,他劍法卓絕這些年我早已領教,但我覺,身為夜凝宮護法這是自然,也未過多說些什麼。

我站在一邊等他練完,他邊擦汗邊走來時,我毫不留情直截了當將小木人舉在他麵前,盯著他說:“這是什麼?”

常封在陽光下笑起來,眼睛也眯起,“櫻桃。”

“……我有這麼胖麼。”

“這樣在下覺得甚是可愛。”

“……。”

我微微蹙眉,對他這詞彙感到甚是不習慣。

一隻手伸來,輕輕摸摸我的眉宇,“莫皺眉頭,以後生了皺紋莫怪在下沒說。”

我忍不住將眉頭蹙得更深些,將我刻成這等土肥圓的模樣便算了,還管我皺眉頭。

我剛想開口,眼前落下陰影,在光線切割下格外明顯。

我怔了怔,他離我極近,我剛想抬頭,便感覺有兩片柔軟貼上我的眉。

還有他的氣息,和宮主不一樣。

這一瞬間,我覺我恍惚了那麼一會兒,緊接著腦門便有些裂了,卻偏偏沒有躲開。

他低著頭唇瓣在我額間輕輕蹭著,片刻後抬起,瞧了瞧我的臉,微笑道:“你看,鬆了眉頭模樣美了許多罷?”

我啞口無言,直直瞪著他,眼睛睜的大大的。

常封又笑道:“我們一起去看止水罷。”

語氣溫柔,不容置喙。

麵前這個男人,有點陌生。

我隻能點頭。

去給止水掃墓的路上,我開始思考我自己。

今年便是是我入夜凝宮的第九年。

誠然,我是個老女人了。

所以即便未有過情郎之類,到了這個年紀,常封的意思我還是很是清明的。

第九年。

這意味著,我認識了他九年,每一日,都是這麼近的走過。

止水的墓在山高頭,站在那兒可以望見很美的景致,將無妄城盡收眼底。

風掠過,墓碑上藏藍頭巾獵獵飄動。

我和常封在墓前默默站了一會兒。

“我父親是個木匠,當地頗有名氣。”

常封忽然開口。

“我學他的手藝學到九歲時,他死了,這時我才知,我的父親真名為常容清。”

我眨了眨眼睛,扭頭望他,眼中有了些震驚。

常容清……

“是,”他笑笑,“劍聖常容清。”

他又停了一會兒,才道,“他死後他的師弟將我收入門下,再日後,我去了夜凝宮。”

“為什麼?”

我問,“夜凝乃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