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你消息倒是靈通。”
嶽托:“是為了十二哥,還是有旁的什麼事?”
這樣直接的問題,滿朝隻有嶽托敢問,而正是因為問的人是嶽托,皇太極才會回答:“不錯,比起他那個不像話的兄長,多爾袞確實老道,令我省心許多了。由始至終,不論我問什麼,皆一副恭謹小心的態度,像生怕得罪了我似的。可真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還有理有據,連我也不得不感歎,怎麼從前我竟沒有發覺他有此等洞察力?隻怕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他這個本事,既能說服旁人,又能撇清自身利害幹係,真是好樣的。”
濟而哈朗問:“莫非八哥的意思是,此人可用來替代阿濟格貝勒的位置?”
皇太極:“不錯,阿濟格此人雖作戰勇猛,自有一股剛強,可性情暴躁,不好駕馭,對我又懷揣偏見。我朝的八位和碩貝勒之中,說句不好聽的,可還真不容下這樣不定期闖禍的麻煩東西。也就這兩日了,我總要尋個錯處,將他踢開。從前我還擔心,若要將阿濟格拉下馬,他的鑲白旗中難免會有不服的將士。可若找個合適,又向來與阿濟格親近的人來代他,不僅堵住了那些悠悠之口,想必連阿濟格也不能多說什麼。”
薩哈廉:“自己的親弟弟頂了自己的位子,阿濟格這下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聽他們這一說,嶽托倒是笑得很高興:“阿濟格的錯處還不好挑麼?那可是三天兩頭就犯事兒的主,好兩次八哥都故作不見,饒了他的責罰,偏他還這樣不知檢點,總要讓他吃些苦頭才會上心。”
皇太極也跟著笑了:“倒不求他上心,不惹事就好了,如今政務繁忙,我還真沒工夫搭理他了。”
而對於阿濟格的事情,先前多爾袞還上火,要說他兩句,漸漸地也就不再理會了。皇太極何其精明,若要討好他,過猶不及,少之則無益,可謂是舉步維艱。要在皇太極的身邊臥薪嚐膽,還要憧憬不久以後兄弟們的出頭之日,簡直每日都像一場場的心理戰,多爾袞隻怕還真的無暇顧及阿濟格的感受了。
是故,代善,阿敏等一眾貝勒領精兵一萬,出征蒙古喀爾喀紮魯特部時,多爾袞便主動請纓,帶著多鐸隨皇太極送大軍一路到蒲河崗,得皇太極賞識。
回去的路上,多鐸興奮地對多爾袞說著他這兩日從阿布泰處學到的東西,說到興起時,比手畫腳,像是在阿巴亥逝世以後,便再沒有試過這麼高興了。多爾袞一向寵他,見多鐸高興,自己也跟著笑了:“你這陣子確實往小舅那兒跑得勤快,學到了東西自然是好,可也要會學以致用才是。”
多鐸:“自然,小舅還會將自己從前戰場的故事,變著花樣的說給我聽。我開始竟不察,後來才發覺,他這是將兵書上那些個難以消化的策略,換了個形式灌輸給我,教得可用心了。”
多爾袞沉吟片刻,說:“小舅是我們為數不多真心待我們好的長輩了,你自當敬他重他。不過你也別總去他府上叨擾他了,小舅雖看在額娘的麵子上,不會說你什麼。可隻怕你次數過於頻密了,反而會打攪了他清淨的。總之,你記下就是了。”
這些打攪不打攪的話,也就隻是敷衍多鐸的用的。
實際他們兄弟勝在人多,手握兩隻旗,實力本也不弱,倘若再添上一個從前威震八方的阿布泰,怕是不止皇太極,這整個後金都要抖三抖了。但這並不是多爾袞所樂見的,且有悖於他眼下在朝中逢迎巴結皇太極的本意,是故他不能不提前預防,以免超出他預期的事態發展範圍,將來不好收場。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想來總是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