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爾喀五部當中,抗金最為堅決的要數巴林部部落首領的幼子囊努克,其次才是炒花部。**哈赤決意親自上陣出兵討伐時,第一個持反對意見的便是阿巴亥大妃。她與**哈赤夜夜同榻而臥,自然清楚**哈赤的身體狀況。她可以篤定地說,這一趟遠征,即便是勝,**哈赤也未必能有命回來。
奈何**哈赤眼下可全然聽不進去,他的意思是:“寧遠一敗,多少都會使軍中將士士氣低落,而這一次發兵,本汗務必要隨軍作戰,以鼓舞士氣,以新的戰爭的勝利,來重新確立我後金的國威!”
此次行軍,關乎後金顏麵存亡,朝中諸多貝勒大臣紛紛隨軍參戰,連阿濟格也跟著出動了。而對於出征前的薩滿祭祀儀式,他們極是看重。這類的儀式,卻隻限製於宮廷之中,唯有大汗與他身邊親近的貝勒妃子方能參與。尋常大臣,漢族官員,與百姓並不參與,封閉而又神聖。
這整一個程序化的過程冗長卻又莊重無比,又有**哈赤親力親為,阿巴亥垂首立在一邊,底下還站了幾位頗受**哈赤重視的貝勒宗親,一一上前叩拜。
位列第七的多鐸年紀小,好奇心起便問一旁的阿濟格:“何以每每遇上這樣的苦差事,從來也不見十四哥?”
多鐸不知道,可阿濟格卻明白。雖說他們三兄弟共同為和碩額真,可多爾袞的政治地位不如自己,更遠不如深受大汗寵愛的多鐸。是故許多重大的活動,皆不見多爾袞的身影。可話雖這樣說,阿濟格卻不好宣之於口,隻得簡單地措了下辭:“這樣的儀式,十四是不必來的。”
多鐸不解,又問:“可從前額娘也是不來的,怎麼如今額娘來了,十四哥還不來?”
阿濟格一時語塞,便隨便編了個理由:“你也不是不知道十四體弱,不能長站,你就不要再多問了。”
多鐸應了一聲,便不再多問。
倒是一旁的阿敏聽了,冷笑了一聲。阿濟格隻撇開頭,不去理他。
而此時此刻,大軍早已在外守候多時。隻等祭祀儀式結束了以後,便踏上了出征之路。而多鐸由於並不參戰,便與阿巴亥一同回到了宮中的寢殿。自然,多爾袞早已恭候多時了。
多鐸與多爾袞兩人年齡不大,是以一直是住在宮中的。多鐸一閑下來便往阿巴亥的寢殿跑,而多爾袞則不同,他與代善的排行第二的二子碩托感情要好,便常常出宮找他,晚了便索性在阿濟格的府邸住下。隻不過這一回碩托也跟著攻打喀爾喀去了,多爾袞無法,隻得被多鐸拖著一塊兒往阿巴亥的寢殿跑。好在每每**哈赤出征,皆會不定時遣人來回戰場與行宮之間,傳遞戰況與宮中的消息,故三人也算不得無聊,每日便等著報信的人過來。
第三日:“大軍兵分八路並進,後金前鋒軍在八阿哥,十二阿哥,阿敏與嶽托貝勒的率領下,先行抵達囊努克寨。囊努克防備不及,棄寨而逃。八阿哥驅馬直追,發箭將囊努克擊斃於馬下,並驅散其隨從。爾後大軍陸續抵達,占領屯寨,收其畜生而還。”
聽完,阿巴亥與多爾袞兄弟皆陷入沉默。
待用賞銀打發走了那人,多鐸突然問:“八哥又立功了,額娘,你說阿瑪會不會升他的官?”
多鐸畢竟年幼,看不清事態。阿巴亥眼下所擔心的,可不單單隻是職稱的問題,而是大汗會不會見打了勝仗心裏歡喜,將儲君的位子也給了他。是故,她沒有答話。
第六日:“以二阿哥與八阿哥等人率領的精兵一萬人,往西喇木倫河進軍,沿途收取其人民與牲畜。五阿哥連夜將獲取的牲畜趕回大營。大汗則率兵回至科坤河邊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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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餘日:“大軍宰牛八隻,祭旗。”
第十餘一日:“蒙古喀爾喀巴林部首領貝勒率其部屬一百戶投靠後金。所獲人畜五萬六千五百,俱按等次分別賞給出征的將士。”
第二十餘日:“予喀爾喀炒花部以毀滅性的打擊,俘獲收取其人畜無數。”
**哈赤凱旋歸來當夜,身子便極不舒服,全身寒熱,口渴煩躁,下人端了許多清火的湯藥過來也不見有好轉。阿巴亥心急之餘,一波一波地讓下人去請醫官過來。可回來都是一個答複:“醫官們都隨軍去喀爾喀出征去了,醫館裏沒有能為大汗治病的,請大妃恕罪。”
原定確是今日大軍回城的,奈何臨時得到消息,毛文龍派軍隊偷襲鞍山驛。得信後,**哈赤先行移駕回宮,留諸貝勒齊向鞍山進發,與毛文龍一戰。自然,隨軍的醫官也跟著去了鞍山。
阿巴亥不明就裏,怒斥:“蠢貨,醫官怎會一個不剩全都隨軍了呢?”
那人說:“回大妃的話,張大夫大約是出診去了,也不知是去了那位福晉的宮裏,下人都說沒有見到。”
阿巴亥氣急攻心,倒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味:“罷了,那便去坊間請,但凡是能瞧病的都行。”
那人一邊審視著阿巴亥的眼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啟稟大妃,這個時辰城門已關,隻怕不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