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護聲音低緩,“諸位,可知後來上位的那俱車鼻施的來曆。據說大食人在這中間起了不小的作用。高帥隻所以隻抓那俱車鼻施而放過副王伊捺吐屯屈,就是想逼大食人出手。若大食人能忍得下這口氣,高帥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費了,為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所以王子就必須出逃。這個王子為了救出他的老子,在昭武九地煽風點火,以悲情博取昭武九姓的同情。而這些地方現在基本上都在大食人的控製之下。若大食人不聞不問,他麵對的就是離心離德,最後就是分崩離析,幾年經營下來的昭武之地就要易主了。高帥給大食人挖了個坑,大食人是明知是坑也不得不跳。更重要的是大食人若想保住河中,還必須集結重兵在石國尋求與高帥一決高下,若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高帥吞下石國,那麼河中地區就被高帥南北夾擊包了餃子了。哈哈,高帥這一手玩得漂亮,運籌帷幄,玩弄大食人於股掌之中。”
大帳內的葛邏祿頭人們聽到這裏,眼神亮了起來,同時心中怵然一驚五味雜陳,不知什麼滋味。若高帥真的如葉護分析的這樣,那麼他們還有機會嗎。
葉護一掃大帳內的各人神情,似若無睹,繼續說道,“同時,為了驕敵之心,高帥還做了第三件事。”
言至此,葉護再次掃了大帳一眼,在馬璘處多停留了一瞬,“馬將軍,可否為大家指點一下高帥所做的第三件事。”
馬璘虎目賁張,粗眉立起,刹那間恢複原狀,嘴角上翹,悠然道,“某正聽葉護的入微分析入神,意猶未盡,怎可掠人之美,某也想知道高帥在葉護心中的位置呢。哈哈,”
葉護掌背上的青筋跳了跳,淡然一笑,“葉護,那就獻醜了。若說高帥做的第三件事可也夠狠的了,葉護姑且稱之為自汙以驕敵。攻打石國後,高帥盡得石國財帛金珠寶石,車載鬥量,招搖過市。石國處絲綢之路,富甲西方。可想當時運送財寶的陣勢是多麼龐大。”
部族頭人們聽葉護說出的第三件事竟然是運走石國的財貨,神色中大不以為然。
葉護一笑,“掠財貨,奪人口,這是草原規矩,本沒有好驚奇的。隻是高帥征小勃律時可有此例?滅竭師國時可曾發生?見微知著,葉護才覺得高帥在石國所為必不是眼中所見這麼簡單,聯係前後的事情,葉護才大膽認為這正是高帥所行的第三件事,汙己以驕敵。”
踏實力沉吟著道,“高帥抓走石國正王那俱車鼻施,拔掉大食人的釘子;故意放走那俱車鼻施的一個兒子,讓大食人左右為難卻又不得不選擇奪回石國之策;高帥高調運走石國的財貨珠寶,給大食人以貪財好利的印象,讓大食人去掉戒心,一心一意地往高帥挖好的坑裏跳。確實,看似一次正常的軍事行動,高帥卻已經預伏了這麼多的暗線。也就是說一年前高帥就在謀劃這次戰役了。葉護對高帥的神人之論,踏實力服了。”
坐在踏實力上首的熾俟見踏實力梳理葉護的觀點,得到了大帳內的人的認可,肚子裏的一股火就湧了上來,鼻端輕哼一聲,說道,“踏實力,葉護還有第四件事呢,你若能猜出來,我熾俟就服了你。”
踏實力側轉頭去,一張大臉把熾俟不算小的腦袋襯得隻有拳頭大小了,眯眼一笑,“踏實力可沒有葉護縝密的心思,正要請葉護揭開第四件事的謎底呢。若熾俟頭人能替葉護講出來,我也服了你。”
“你?”
踏實力把頭歸位,不再看熾俟發脹的臉。
岑參以方巾拭拭嘴角的油漬,雙眸似乎隻關注剛送上來的胡餅,“這胡餅風味俱佳,若有機會定要討教一二。葉護,某抖膽猜猜第四件事,如若不中,再請葉護賜教。”
葉護擺擺手,“噯,岑掌書記,葉護正要恭聆掌書記高見,何必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