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再一個神話(1)(2 / 3)

負責鎮守北部邊境,掌握國家十分之一的軍隊和北部邊境地區全部的稅收權,是普尼斯第二號實權人物。

比起別國歡快地躲在溫室裏的同齡公主們,她那雙並不算漂亮的綠眼睛裏,赫然多出一份鮮明的滄桑。

片刻之後,安妮已騎著自己的戰馬“疾風”溜達在城門前。

守城的衛兵紛紛向她敬禮,並不是用對於貴族的禮儀,而是用對於將領的禮儀,那是衛兵們表達尊敬的方式,安妮知道。

在這個被周邊國家虎視眈眈的國度,多政變,常年征戰不休,王室成員麵臨著最低的生存概率,和最大的危機與挑戰。

身為唯一的公主,自然難以幸免。

從十五歲起,安妮就領兵幫助兄長,現任的普尼斯國王艾倫南征北戰。如今十九歲的她,有豐富的臨戰經驗、高超的指揮技巧和身先士卒的勇氣。

她多次在艱苦卓絕的條件下,奪取決定國家命運的勝利。在北方軍隊中享有的聲譽甚至高過了兄長,幾乎每個士兵舉起酒杯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地說一句:“祝我們的安妮永遠健康!”

可這樣的祝福,顯然於安妮的外觀沒有任何幫助。

在衛兵的盔甲上,安妮看到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再次感歎:

如果不是這四年來,日複一日的風吹日曬,皮膚會不會好一點兒?最起碼,黑斑會不會少一點兒?

如果不是年複一年揮舞如此沉重的巨劍,身形會不會纖美一點兒?唔,手臂會不會變細?

如果不需要時常在馬背上顛簸,姿態能不能優雅一點兒?外八字腳會改善嗎?

沒有如果。

安妮在衛兵的眼睛裏看到信任、敬意,乃至於依賴。這讓她從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這個國家,從沒有給過她“如果”的選項。

如果她不去騎馬揮劍,那麼敵國的鐵蹄就要衝破國界,把這裏的農田變成焦土,把這裏的人民變成奴隸,所以她隻能去打仗。

又歎口氣,安妮抬手摸摸臉頰:指節上的繭,摩擦著麵頰的皸裂,不知道是哪邊更粗糙些。

“殿下,首都的人已經到了。”威廉的聲音,打斷安妮狂奔的思緒,“是來報告……愛德華王儲和喬安娜公主訂婚的事。”殘酷地將血淋淋的事實,端到她的麵前。

“啊?這麼早?知道了。”安妮抿抿唇,扯著韁繩的手猛然收緊,“我換件衣服就來。”雙腿一夾,也不管身後的隨從跟上沒有,兀自策馬朝要塞指揮部的方向飛馳而去。

望著那在晴空下略顯飄搖的身影,威廉靜默著,微微蹙起眉。

二、天命難違一見鍾情

身為貼身近侍,威廉當然不會不知道:喬安娜和愛德華的婚訊,大概是安妮眼下最不想聽到的消息了。

早在幾天前,安妮就從普尼斯情報機關得知這個推測,為此喝掉四瓶酒,頹廢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卻還是不足以宣泄失戀的哀傷——而那還是非正式渠道的消息。

這樣官方的傳達,無異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安妮那段可憐的單戀,一個無可翻身的死刑判決。

是的,即使看起來並不像其他少女那樣,熱烈地沉迷在戀愛中,可安妮公主的確深愛著都鐸的愛德華王子。

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開始。

那是兩年多前,在這裏,普尼斯的北疆,與都鐸和圖凱爾相交的邊界上。

彼時,安妮那即位不久的王兄,正因南部的叛亂、通貨膨脹和大臣們的舞弊焦頭爛額。都鐸的軍隊忽然大舉南下,妄圖趁這個機會,奪取普尼斯北部的安略省。

率領都鐸五萬大軍的,正是太子愛德華。

而迎戰的,是當時剛過十六歲的安妮。

她手下,隻有六千邊防常規軍。

實力懸殊,戰事險惡。

可出人意料地,安妮硬是充分利用地形、氣候、周邊百姓等一切可能的條件,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以少勝多、絕處逢生、力挽狂瀾的經典戰役,堅決地阻擋了侵略者前進的腳步。

戰事進行到第十天。

戰場上,勝利女神似乎總對普尼斯青睞有加,可安妮知道,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普尼斯軍的人數太少,每個人要承擔攻打都鐸軍五六個人的任務,將士們都已很累,連她自己也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無論肉體還是精神都被逼到崩潰的邊緣。

而國內的兩線作戰,又讓糧草的供應無法跟上,不說別人,就算身為公主的安妮,也已經有一天半沒有吃上正常的食物……

拖延不利。

安妮和威廉、卡恩等幾個信賴的參謀商量後,果斷地決定:在第十天的深夜,發動奇襲。

閃電般的突襲,讓溫吞緩慢、充滿大老爺作風的都鐸太子軍措手不及。霎時間,營地裏一片鬼哭狼嚎,都鐸士兵紛紛丟盔棄甲,輕裝逃命,有的人甚至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上,隻穿一條底褲就光著腳撒丫子大跑。

普尼斯軍乘勝追擊,一舉將都鐸軍趕出了國境。

“如果不是人手太少,”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安妮望著都鐸軍潰敗的路線,頗有些意猶未盡,“我一定殺到他們的國都去,讓他們也嚐嚐被侵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