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神的祭品(2 / 3)

“死者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及屍斑的情況,”醫生開始檢查並說道,托斯在一旁做著記錄,“死亡時間大約為二到三個小時之前。死因是喉部氣管和動脈割斷引起的窒息及失血,胸口有長約八寸的傷口,肋骨被割斷,傷口平整,是死後所為,裏麵心髒被挖出不知所蹤,無性侵跡象。”

“目前大致隻能得到這些信息,”丘希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進一步的推論隻能等到將屍體送去解剖。”

“關於她的身份有什麼線索?”法治官是位見多識廣的人,他有條不紊地對托斯說道。

托斯開始做著一些必要的檢查,可死者的身上除了一張特製的小紙條外,並沒有其他任何有用的東西。

“‘我期望明年父親能夠帶我去不夜城。’”他讀著上麵的文字,“是一張祈禱符。”

“沒有其他能知道她身份的東西?”

“她身上幹淨的就像剛剛被打劫了一樣。”

“拜迪翁先生?”斯洛特伊爵士將頭轉向這位偵探,深棕色的眼睛裏透著軍人所特有的肅穆。

“斯洛特伊爵士,”拜迪翁說,“她是一位女仆,已經結婚,有一個年齡在八到十歲間的孩子,丈夫已無勞動能力,要麼常年臥病在床要麼身有殘疾,而她那份女仆的工作,我想你們可以到藍奇頓先生或麥奎恩先生的府邸去碰碰運氣。”

“拜迪翁先生有何證據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巡警托斯如此說道。

“這位女士皮膚白澤,手掌中有繭但並不粗糙,必然有一份在房屋內工作的活兒。在黎明鎮裏有一份屋內的活兒十有八九便是幹著女仆這份行當,何況她雙手上那一股茉莉香的肥皂味,答案便一目了然了。至於她結過婚並有一個孩子,我想丘希醫生可以為你解答。”

“沒錯,”丘希醫生接過了話茬,“她確實生過孩子,死者腹部的妊辰紋便是最好的證據。”

“那麼其他的一些情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法治官問道,“就如孩子的年齡。”

“基於那張祈禱符。從上麵的字跡及口氣來看,這是她孩子所寫,再結合死者的年紀,可以推斷出那個孩子的年齡在八至十歲,甚至從他掌握的詞語來說更可能接近九歲。至此我在想,一位已婚並有孩子的女士為何不在家中相夫教子,而幹著女仆的工作,那麼必然她的丈夫已不能為家中帶來收入,進而可得知他喪失了勞動能力。至於藍奇頓先生和麥奎恩先生的事,隻有他們兩位對禮儀不太講究的人才會在府邸中雇傭已婚的人當女仆。”

“在拜迪翁先生的講述下這真是顯而易見的事兒,”爵士轉動著手指上的指環。

“對人體構造多有知曉之人在挖取心髒時都會於肋骨下方切口,而凶手卻直指胸腔,以割斷肋骨的方式摘取心髒,顯然對解剖學不甚了解。”拜迪翁繼續說道,“還有根據屍體喉部傷口的切入角度來看此人約有六尺多高,且與死者相識。一位去教堂禮拜的女士卻出現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山坡上,而去往山坡的小道與屍體鞋子後跟上均沒有拖拽的痕跡,必然是自願上來的。”

隨後,紫羅蘭夫人將阿西米死神的事告知爵士並與拜迪翁交談片刻後,說道:“這裏就交給諸位了,告辭!”

紫羅蘭夫人和拜迪翁先生一行四人又回到了出租馬車上,貝尼斯剛一坐穩就開始叫道:“你準還有一些其他的線索沒有告訴他們,對吧,拜迪翁先生。”

拜迪翁猶豫了會兒,說:“是有一些,從屍體中我們知道凶手是個條理有序的人,但他卻犯了一個極為荒唐的錯誤,將匕首遺失在現場,為什麼?這個問題可能是我們揭開真凶麵目的關鍵。”

“拜迪翁先生,我依然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紫羅蘭夫人等馬車跑動後問道,“凶手為何假裝死者在此呼喊救命?”

“為了讓我們找到這具屍體,我現在還不清楚為什麼他要這麼幹,但他卻是希望你來發現屍體。”

“讓我?這簡直難以置信,要知道拜迪翁先生,我昨天才來到黎明鎮,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此地,況且……”

“況且我也在馬車上,是嗎?”拜迪翁接過了紫羅蘭夫人的話,“不,我乘坐夫人你的馬車是臨時決定的。”

“我去教堂也是今晨臨時決定的!”紫羅蘭夫人反駁道。

“你說的沒錯,但有一個人必然會在今天去往教堂。剛剛我也猜不透凶手的用意,不過此刻紫羅蘭夫人的話卻令我茅塞頓開。”

“是誰?”

“你方才說自己昨日才來黎明鎮,之前從未來過此地對嗎,夫人?”拜迪翁先生反問道。

“是的,我相信我的記憶不會有錯。”

“我說過這起謀殺案並非臨時起意,凶手所作的一切都幹淨利落,毫無慌亂的跡象,那他有此念頭起碼不是一兩天的事,所以在夫人你來到黎明鎮之前,他必然在心裏思索了每一個步驟,包括該讓誰發現屍體。”

“可為何說凶手是想讓我發現?”

“在山坡上由於樹木遮擋,想要瞧見通往集鎮道路上的情形必須得站在屍體不遠處的一塊凸地上,正如同我與夫人二人瞭望斯洛特伊爵士他們到來時所做的。起初檢查屍體的四周時,我發現那塊凸地上大部分落葉已被踩斷,且是重複踩踏所至,那麼,必然是凶手一直在觀察道路上的情況。原先我以為是凶手害怕被路上行人發現而不斷窺視,可後來有一個問題引起了我的注意——在這塊凸地上卻是看不到道路的另一頭,想要瞧見通往落風穀道路上的情形則必然得去往另外一處高地瞭望,可在那裏我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為的痕跡。這說明了什麼?”

“他並非害怕!”貝尼斯說道。

“確是如此,他是在挑選發現屍體的人,且是來自集鎮方向的,而在我們來到山坡前的兩個小時,這條道路上必然有許多人在此走過,然而他卻選擇了你,為什麼?你為何來到黎明鎮,夫人?”

紫羅蘭夫人不太明白拜迪翁先生所詢問的話,但她還是如實回答道:“正如我在教堂前所說的,我是來拜訪我的朋友洛琳·莫瑞格斯。”

“而在黎明鎮中又有誰會與阿西米人所信仰的死神扯上關係?”

“洛琳·莫瑞格斯!”夫人不假思索。

“洛琳·莫瑞格斯,如果說黎明鎮中誰會與此有關,非莫瑞格斯三小姐莫屬。作為一名宗教學研究者,冬臨節她定會去東伊教堂呆上半日,這在小鎮並不算是什麼秘密。我想凶手本意是讓洛琳發現屍體,卻未曾料到洛琳會提前回落風穀,這令他措手不及,凶手必然已將死者割喉,卻還未取出心髒,然而一切又不得不繼續進行下去,於是他在等待另一個人選,一個與洛琳關係密切之人,一個能夠第一時間將山坡上所發生的事與死神聯係在一起的人,不久後,紫羅蘭夫人,你的馬車出現了。”

“這仿佛是你親眼所見一般。”貝尼斯小聲驚呼道。

“這卻不過是我的揆情度理,毫無真憑實據。”拜迪翁如此說。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紫羅蘭夫人的駟馬大轎車駛到晚魚河岸一處平坦之地,岸邊上平緩的坡頂一座法路易時期風格的建築展現在他們眼前——泥灰色的基調仿佛鐵鼇城陰沉的早晨,卻掩埋著蓬勃而出的乳白;碩長而通透的圓頂窗上,明亮的玻璃映襯著院中冷豔的秋菊;一條寬大的道路直通坡上院外的石拱門,烏黑的鐵柵猶如鋒刀利刃般佇立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