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笑很多年後的話來說,耽美是個神奇的玩意,而露口中所說的YY,更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那會許多耽美群裏正流行著角色扮演,然後一個小攻和一個小受組成一個配對,就是所謂的夫妻檔,他們用語言YY,通過QQ軟件寫著所謂的H,女孩子們對此樂此不疲,並且催促著群裏的每個人交作業,對此,笑很頭痛,他嚷求過露和他組配對,被露送了一記白眼和一頓暴栗後再也不敢提這事。笑隻好去找別人,對於笑來說,反正都是網友,都隻是YY,沒有什麼大不了。就這樣,笑認識了那個網名叫做天的男人。
在笑的映象裏,剛認識天的時候,他是一個很冷漠的人,話不多,偶爾的會冒出幾句語法錯誤的英語,似乎人很深沉。笑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人來了興趣,笑告訴天,我們來談柏拉圖的戀愛吧,我可以一輩子都做你的虛擬戀人。天說好,那你做我的貴妃吧,我是攻,你做受。笑想了想,答應了。他們還約定,一旦動真心,就分手。笑覺得好笑,但是並沒有什麼意見。他們就這樣在網上聊了幾天,漸漸的彼此之間都有了一些好感。天向笑坦白了自己的真名和性別,他告訴笑自己是個25歲的男人,是個建築師,他的真名,叫做群。笑忽然起了玩心,他沒有告訴天他同樣是個男生的事實。他告訴天,他是一個女孩,一個遊戲於網絡的精靈。於是,在網絡這個虛擬的世界,天管笑叫做愛妃,而笑把天叫做陛下,玩起了亦真亦假的虛擬遊戲。就這樣,兩人相處了一個星期之後,天突然告訴笑,我們分手吧,我玩真了,我對你動心了。他還告訴笑,他有女朋友,明年就要結婚了。笑有點吃驚,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分手就分手吧,反正大家都隻是應景的玩玩而已。
笑後來時常想,如果一切在那個時候就結束,該多好,如果那個時候他有把天拉黑或者刪掉,也許就不會發生之後更讓人傷痛的一切了。
和天無疾而終一個星期之後,就在笑感覺自己的生活又回複了平常的時候,天突然在笑的qq上叫了笑,他開口對著笑叫著,老婆。笑一下愣了,隨即一陣冷笑。老婆?你叫誰老婆呢?天一副撐死不過頭點地的賴皮樣,說,我叫你呢,我的老婆大人。笑覺得這麼大的人居然還能說出如此賴皮的話,更加覺得好笑,但依舊冷著臉回複道,我已經被你休了,不是你老婆,別來糾纏我。天不依不饒,死纏爛打,他對笑說,老婆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強奸你哦,老婆老婆,你看我多可憐啊。笑其實心軟了,他從來都不是心硬的人,反正都是網戀,反正隻是柏拉圖,有什麼關係呢。一個人一輩子,最喜歡的人未必能在身邊,在身邊的未必就是喜歡的人,如果生命中能夠有一個可以和你精神想通的人,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柏拉圖的愛情是一座山峰,像飛鳥向往天空,遊魚向往大海一樣,年輕人向往這種近似於幻想的東西,笑也同樣到了這個年齡。笑告訴天,那你答應我,我們以後隻柏拉圖,我可以愛你,但是我絕對不和你有任何現實的接觸,你可以給我發短信,但你絕對不能給我打電話。如果你打電話給我,我掛掉電話之後就會從你的世界消失,幹幹淨淨,不留痕跡。天答應了,笑依舊沒有像天坦白自己的性別,因為這個時候,笑忽然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於是笑又和天做回了所謂的虛擬夫妻,他們會在網上用語言演練一些所謂的H,會聊最近發生的事情。笑覺得自己越來越依戀他,和當初依戀恒和椋的那種感覺不一樣,充滿了禁忌的快感和年輕的激動,以往每當笑在生活中有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他總是習慣一個人深深的埋進肚子裏,然後再次笑臉迎人。然而現在,笑喜歡把這些不快樂的事情說給天,然後讓天哄他,安慰他,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記憶,似乎在那久遠的過去,也曾經有誰這樣對過自己,隻是早已湮沒在了時光的間隙。笑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叫天的男人,當笑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笑隨即告訴自己,沒關係,我愛他,但是永遠隻在精神上,我永遠隻作為笑笑來愛他,而不是吳笑。
天告訴笑,他也愛上了笑,笑對此感到很高興,但緊隨其後的,是天對於笑的性別的質疑。天開始在一些問題上試探笑,笑知道他懷疑自己的性別。在笑看來,自己的性別這個問題很無聊,反正都是柏拉圖,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別,對於天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弄清楚自己是個男人,對精神戀愛來說,有什麼實際意義嗎?就算自己如果真的是個女人,自己還能嫁給天嗎?
天是有未婚妻的,笑不在乎,因為在笑看來,真愛和婚姻有時候是可以分開的。但是許多事情往往又是當局者迷,笑似乎是刻意的忽略了一點,不去在意一點,所謂真愛,是絕不能容下第三者的。如果天和他的未婚妻沒有感情,怎麼可能走到結婚這一步呢?而天從未婚妻那裏分給了笑的感情,到底能占多少?
笑的異常,很快讓敏感的露發現了端倪,露對這件事似乎很抵觸。冷冷的嘲笑了笑一番後,告訴笑,這事我不管,你個白癡,自己的屁股要學會自己擦。笑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看著這樣的笑,露的心裏響起了很不好的警報,笑是來真的,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叫天的男人。露突然感到害怕了,她冥冥之中感覺,這個叫天的男人的出現會改變很多東西,甚至有可能,會從她的身邊奪走笑。露做了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她在給遠在溫哥華的椋打了電話,椋沒有在家,手機也不在服務區,露於是在椋家的電話答錄機留了言。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有時候就是那麼的捉弄人,等到從伯明翰趕回溫哥華的椋聽到這則訊息已經是兩周之後的事情了,而在這之前,椋的前任女友,也是他現在的同事,給笑打了一個電話。
她告訴笑,她叫穎,是椋的女友,也是未婚妻,她很愛椋,希望笑能祝福他們,並且能幫助她,因為似乎椋還在為過去的許多事情困擾,總是無法下定決心與她結婚。笑這時候才想起,椋原來已經二十八了,是個馬上就要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椋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可以和露,和自己嬉戲的大男孩了,他已經在笑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屬於他的生活。笑隨和的笑著告訴穎,當然沒問題,椋是他親愛的大哥,作為弟弟,笑祝福他們。穎對笑的回答很滿意,作為報答,兩個星期後,笑收到了穎托在國內的朋友寄給笑的MP4,iPod的最新的classic,160G,笑知道,這玩意當時的價錢隻怕要人民幣四千多。穎告訴笑,這是椋和穎共同送給笑的禮物。笑收下了,收下了這份來自椋和未來嫂子的禮物。
在接到禮物的那天,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眼眶濕潤了,但他並沒有哭。他沉靜的打開電腦,看到天在線,他叫了天,告訴天,他好難過。天對他說,乖,麼麼,不難過,怎麼了?笑說,鬱悶了,想和你撒嬌。天似乎是笑了,說笨笨,你這樣一日都離不開我,讓我怎麼能放心呢?等我不在的時候你該怎麼辦呢?笑急了,問天,不在,你要到哪裏去?天告訴笑,過幾天,他要到未婚妻所在的城市出差三天,他將不能上網,不能陪著笑,他很想笑,他愛笑。笑忽然感覺胸口好悶,仿佛被什麼重重的撞擊了一下,結婚,瞬間在笑的世界裏變成了一個好痛苦的字眼。但是笑仍舊裝作不在意的告訴天,你去吧,我沒事,我很堅強。
笑在那幾天,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忽然有一天,他想到了一個曾經想起過的問題,於是他問天。天,你說,四葉三葉草是幸福,那麼如果是五葉三葉草,那第五片葉子,該是什麼?天說,我暫時也不知道,讓我好好的想一陣子。
天走了的三天裏,笑隻收到了一條短信,那個短信上沒有別的話語,隻有滿滿一屏幕的,我愛你。笑在收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於是他告訴自己,我一定是被天感動了,因為我愛他。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笑再次打開電腦的時候,天已經在等他了,天似乎是這三天和未婚妻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悶悶的告訴笑,自己明年就要結婚了?問笑,你會送什麼東西給我呢?
笑愣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明白天問他這個問題是出於什麼目的。笑其實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很不好受,但是他又不想掃天的興,思索了半天,想起了曾經在露的動漫社自己為別人做的情侶和服,他告訴天,那我送你一件衣服吧,一件我親手做的衣服。天說好,我等著。天又問笑,你要不要我送你點什麼呢?笑聽了搖搖頭笑了,笑說,我不要,我隻要你愛我,寵我,在我身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