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裏,早就上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白七兒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白爍端了最後一道上來,恭敬地站在一邊。
“過來坐吧。”白七兒招呼。
“父親,爍兒疼的坐不下,您就疼疼爍兒吧,容我站著伺候父親吃。”白爍很是乖覺。
“給少爺拿個軟墊過來。”白七兒拿了筷子,也不回頭,隻管吩咐下麵的小夥計。
白爍見如此,也不敢再推脫,“謝謝父親。”,待小夥計拿了墊子來,白爍才小心的走到椅子邊,皺皺眉頭,卻不敢不坐。屁股接觸到椅子的一瞬間,就算是墊了墊子,卻還是疼的一哆嗦。
白七兒雖然沒看故意他,心裏卻清楚。“下午上了藥還是疼得厲害?”白七兒的關心總是說得很有混混兒氣。
“已經好多了。”白爍趕緊坐直,拿起筷子給父親夾菜,他可不想再挨一頓。
“實在不舒服就回房間去吧,別在這裏礙我的眼。”白七兒拿了酒,自己斟了一壺吩咐道。
“爍兒沒事的,伺候父親吃飯怎麼有回去的道理。”白爍隻覺得冷汗都流了下來,那日白七兒打得異常的狠,每一下都像是在打叛徒,絕不是兒子。這幾日又一直冷淡著,一直不給上藥,如今這麼坐著無疑是一場酷刑。
“嗬,還挺孝順。”白七兒一瞪眼睛,“那就倒酒吧。”
白爍哪敢怠慢,拿過了酒壺,為了斟的好看,定要離酒杯有一些高度,如此一來,隻得腿上用力,架高的身子,死咬著嘴唇,不敢有絲毫差錯。
“哥,你還沒睡呀。”杭平推了門,見燈光明亮。再一看,才看到哥哥少見的換了白色的睡衣,後麵斑斑點點的血跡。杭平沒想到是杭遠又挨了打,隻道是前幾日的傷,心裏不禁心疼,卻也說不出什麼來,若不是杭遠吃了這麼回苦,自己辜負了方師傅不說,杭遠還不知道要經受多少呢。
杭遠的確還沒睡著,傷口火辣辣的疼,撕扯著他睡不安穩。
“哥,這粥怎麼還沒喝?”杭平摸了摸,早就涼透了。
杭遠疼的不願意說話,隻是嗯的應承了一聲。
杭平看他倦倦的,上前去,“你脫下來褲子,我給你看看,怎麼又嚴重了的樣子。”杭平的身體帶著涼風。
“別別。”杭遠不好意思的躲閃。
“這…..”杭平一皺眉頭,怎麼又多了這麼多傷痕。
“杭平,沒事的,你快收拾收拾睡下吧,看你一身寒氣。”杭遠的微笑帶著包容和苦澀。
杭平可不管那一套,之前他還瞻前顧後,怕和父親說了哥哥心裏過意不去,如今經曆了一次所謂生離死別,杭平倒是想開了許多。
“杭平。”杭遠費力的叫著衝出去的杭平,卻是掙紮著起不來身。
“父親。”杭平也不敲門,呼通的推開了門,杭宥正瞧著一本醫書,冷茽梧在一旁做針線活,不好意思揭穿他——那一頁足看了一個時辰有餘,也不知道什麼高深的醫術糾纏了遠近聞名的杭大夫這麼久。
杭宥似乎被杭平的毛躁搞得有些心煩意亂“回來了?”
“父親,你又打杭遠了?”杭平沒有說哥哥,而是直呼其名,似乎這樣才能不叫他的身份顯得英雄氣短。
杭宥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如何麵對這質問。
“你到底懂不懂規矩,哪有這麼問你老爹的?”冷茽梧放下了活計,過來訓她兒子。
“怎麼問不得?我哥吃了這麼多天藥都不見起色,不折騰都夠受的,哪經得起……”
杭平激情澎湃的話語被一個微弱的聲音如此輕易地打斷了,“父親,母親。”那個身影恭敬地請了安,手卻一直扶著門框,佝僂的背讓疼痛在微笑裏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