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遠看不出什麼情緒,倒是杭宥有些傷神,沒想到這麼快的,父子倆又要用這種方式對麵了。杭遠身上的傷,杭宥想想都不想去接那板子,可是人情世故,身不由己,杭宥一狠心,也不猶豫,提起了板子,一把把杭遠按在茶桌上,“啪,啪”兩下,褲子上就滲出了血跡,杭遠沒有叫,杭宥隻看得見杭遠的手深深地握住桌角,青經暴起。
“我再問你一次,你去做什麼?”杭宥到底是舍不得發狠問他,兩下子,杭遠看不見表情,可是整個身體都在訴說著疼痛。
杭遠對杭宥到底是怕的,本也不是什麼絕對不能說的事,也不是什麼隱瞞不過去的事,他隻需說得有情有理,誰也不會去找白七兒對峙。可是麵對父親的時候,杭遠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緊張的時候,智商這種東西總是不怎麼靈光。
老周眼看著杭遠身後滲出了血,更加按耐不住了,“杭宥,杭遠不說,你又何必逼他,白七兒和你兒子你難道還不知道要信任那一個嗎?”老周說這話也沒多想,這話於情於理都講得通,卻沒想到狠狠地傷了一個孩子的心。
當自己的委屈藏在心裏的時候,總是有辦法故作堅強,可是當被別人一語道破的時候,眼淚怎麼能不如雨下。
杭宥又哪裏不懂這個道理,隻是自己父親的冤仇難以釋懷,老周這裏麵子也是過意不去總要給個交代。杭宥想,或許自己真的被杭遠慣壞了,冷茽梧這樣說過,如今看來倒是很有一番道理。
杭遠趁著這時,完全沒顧得上思考對答之策,隻是慶幸可以緩緩疼痛。
杭宥自己略略緩了一會,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隻是歎口氣,把板子放在茶桌上,啪的一聲,嚇得杭遠一哆嗦。杭宥看在眼裏,一時心裏也說不出個什麼滋味。
“起來。”杭宥不算溫柔的拉了杭遠起來,父子倆目光對視的瞬間,杭遠移開了。
就這樣,麵對麵,杭宥的語氣有些挫敗,“杭遠,我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也沒有收拾你的樂趣,我隻是想問你那天去做什麼了?”
對於做好了準備被父親打個半死的杭遠,突然麵對這樣的方式,一時無所適從。在記憶裏,從來都是父親覺得錯了,便教訓了,自己不辯解,父親也懶得問。
“杭遠,你周伯伯說我該信任你,可是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實話,你說你信任我嗎?”杭宥看著掛著淚珠的兒子,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杭遠對於父親的耐心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他多麼不想辜負,這麼難得的一刻,他多想狠狠的留住。
杭遠有些惶恐,有些急迫,“我去,我就是去……”
杭宥耐心的等他說完。
“聊聊天。”杭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來這麼匪夷所思的答案,或者這的確是最好的概括,或者是麵對父親的溫柔,杭遠必須拿出點什麼應對,他怕這溫柔的場景流逝的太快。
屋子裏一陣安靜。
杭宥提了杭遠,按在茶桌上,板子提的也順手,“聊天,不錯呀,很有的聊是吧?”板子打在衣服上絲毫沒有緩解一絲絲疼痛。
杭遠想見自己的回答父親很不滿意,接下來卻除了疼痛再也沒有別的感受。
隨著板子越下越狠,不多二十幾下,杭遠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老爺。”到底是小夥計實在看不下去,“老爺,別打了,大少爺上次如何凶險您忘了嗎?這樣的板子大少爺受不了了。”
老周聽小夥子這麼一嚷,才從杭遠的回答裏緩過神來,杭遠衣服上卻早就血跡斑斑了。杭遠也已經不在隱忍的縮緊身子,而是毫無力氣的癱倒在桌子上。
老周知道,一切不容自己多想,不論杭遠做什麼,也總不至於要了他一條命。
“杭宥,快別打了,孩子嘛,教訓了自然就改了。”老周上前去,拉了杭宥的板子。
“老周,你別管,這種不肖子孫留他做什麼,打死了我也不會心疼,若是叫他如此,我怎麼對得起……”說到這裏,杭宥竟然一時語塞。
老周明白,杭遠傷了杭宥的心,可是有一種人,可以把傷痛毫無顧忌的施加回去,像杭宥;還有一種傷了心的人,連怨恨都找不到立場,像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