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厚顏無恥、投機取巧也算功勞?”
突然,人群裏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令眾軍士剛剛降溫的情緒又開始浮躁起來。
“哎呀,這不是李泉、張茂兩位大哥麼?”
趙過正愁如何讓幕後之人現身,這才故意示弱,果然,對方迫不及待自己跳了出來。他心裏好笑,當機立斷,‘驚訝’點破。
發聲之人頓時傻眼,正是李泉!
原來他見勢頭不對,以為自己身處黑暗的人群後,隻要憋著喉嚨說話絕不會被認出,便忍不住出聲挑撥,卻沒料到趙過的眼神如此毒辣,反倒讓自己成了出頭鳥,還連累了身邊的張茂。
站在趙過身後的牛豹同樣大感意外,隨之麵沉似水,異常難看。
“小、小人見......見過趙兵尉。”
被趙過叫破身份,李泉二人沒辦法再回避,隻得帶著滿臉懊喪,惶然上前拜見。
“嗬嗬,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千裏來相會呀!前幾日兩位大哥在項府門前慷慨贈金,隨後匆匆一別,令趙某至今不勝感念,沒想到竟在這裏巧遇!”
趙過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可李泉領教過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腕,忙硬著頭皮道:“兵尉說笑了,那是在下弟兄有眼無珠冒犯了虎威,純屬咎由自取。”
“噢?我不是厚顏無恥、投機取巧的可笑之輩麼,何來虎威?”趙過輕飄飄回敬道。
“啊......不、不是,那、那隻是......”
李泉張口結舌,張茂在一邊死命擦汗,都說不出話來。要他倆背後捅刀可以,要當麵與上司作對,打死他們也沒那個膽。
這二人前倨後恭,態度大變,一眾同僚大感錯愕,但他們都聽過李、張的說辭,先入為主地認定二人曾經被趙過陷害,心想這多半是怕其再度報複,才不得已低頭。
“既然不是,那便是你等無中生有,居心叵測囉!”
趙過忽地臉一沉,姿態與之前判若兩人,看向養鳶道:“養兄,這軍中惡意誣陷上官,該當何罪?”
養鳶毫無猶豫,沉聲應道:“回兵尉,以下犯上乃軍中大忌,若還是惡意中傷,罪加一等,當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梟首示眾麼......”趙過沉吟不語,表情十分玩味。
見養鳶鐵麵無私,趙過發作在即,李泉、張茂嚇得渾身顫抖,慌忙跪倒求饒:“兵尉饒命!養爺饒命!小人錯了,饒命啊!”後者甚至口不擇言,望牛豹喊道:“牛爺,牛爺救我們!”
牛豹看到趙過似笑非笑望來,心裏大恨,此時出麵幫腔,豈不是引起趙過警覺,與坐山觀虎鬥的原計劃背道而馳?可不救李張二人,萬一他們孤注一擲抖落出自己才是幕後主謀,情況更糟!
正感到十分為難,讓他喜出望外的是,有人代替他出頭了!
“且慢!”
霍能適時出聲,在他看來,趙過這是借機小題大做,要拿可憐的李張二人立威,於是忿忿不平道:“趙兵尉,事不公則無信,僅憑一麵之詞,如何就能判定他們是惡意中傷?”
“霍兄弟覺得本統領不公?”趙過不怒不惱,微笑相望。
“公與不公隻看事實。”霍能一臉不屑,轉道:“李泉、張茂,你們不用害怕,有何委屈盡管說來,隻要所言屬實,自有營中兄弟為你們做主!”
“小能,你反了?!”養鳶冷然怒斥,虎目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之色。
霍能一怯,避開目光,猶豫了幾息還是抬頭道:“養大哥,你曾經屢次教導我們,身為偵騎,須以誠信為第一原則,絕不許欺上瞞下、謊報軍情。現在有兄弟就因為說了一句真話而蒙冤,如果我們放任不管,試問公信何在?我等良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