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榮麵露遲疑,但丁固還沒警覺,抓住機會嘲諷道:“哈哈,一些車輪印子而已,這能有狗屁道理?依我看你這小子的腦袋就不正常,難怪盡說些瘋言亂語!”
趙過沒有搭理,麵向項莊微笑道:“二爺可能也注意到了,這些從營門進來的車痕有深有淺,淺痕居多,有數十道,深痕寥寥,亦有四道。可按理說前來運糧的大車都是同一個樣式,空車時即便重量有差別也是相差有限,車痕為何會出現如此明顯的區別?”
這一點破,所有人再留意去看,果然正如他所說,這些車痕大有學問!
見時機成熟,趙過不再賣關子,加快語速道:“這說明什麼?說明多數都是空車入內,故而車輪留在土麵的印跡很淺,而這四道明顯深了許多的車痕,說明其中有兩車根本就不是空車進來,反而載重很大!”
“再請細看,這四道車痕的去向!”
毫無疑問,趙過所指正是那兩車問題雜糧的車痕!
這下,就連現場最愚笨的人都恍然大悟,項莊當然不在話下,真相就此大白!
鄭丁二人早聽得心慌意亂,驚得大汗淋漓。前者也不是泛泛之輩,忙狡辯道:“豎子休得胡言!這些車痕混雜有以前的糧車進出留下的痕跡,豈能證明如今......”
然而他話音未盡,懂行的人已經麵露鄙夷。揚眉吐氣的韓信主動打斷道:“二位將軍或許不知,為了彌補損耗,每次發糧後我們糧庫屬下都會清掃道路,將搬運時灑落的糧粒盡數收集,車痕也會同時清理幹淨。所以,這裏的車痕隻會留下最新的。”
鄭榮二人瞬時呆如木雞,再也無話可說。
“夠了!”項莊勃然大怒。
鄭榮和丁固雙雙一顫,撲通跪倒在地,麵如土色。妄圖騙取軍糧,同樣是滔天大罪!
“二爺饒命!末將們也是看在軍糧份額有限,怕戰事一起不夠用,這才萌生貪念想多領一點,為的其實不是自己,況且,龍且將軍對此也是默許......”
鄭榮提到龍且,項莊猶豫起來。
“趙過,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
項莊拿不定主意,竟征詢起趙過的意見,看來在見識了後者多次驚豔的表現後,潛意識已經對他頗為重視。
“大戰在即,二爺需顧全大局,為免動搖軍心,不妨將他們交給龍且將軍親自裁決。”趙過與鄭榮等人無冤無仇,沒心思趕盡殺絕,現在救下了韓信,又看出項莊有心大事化小,自然不會再做惡人。
此言正合心意,項莊得到台階頓時大悅,放緩語氣道:“趙過說得有理,來人,將鄭榮、丁固綁了,送回給龍且將軍,說明罪行,讓他自行處置!”
“多謝二爺......多謝趙兵尉。”鄭榮二人知道死不了了,趕緊拜謝,甚至連求情的趙過也感謝上了,當然,是真心還是假意,就不得而知。
至於那幾個明顯被收買的營門守衛,項莊處理起來就沒有任何顧忌了,全部送交軍司處定罪,下場免不了砍頭祭旗。
那兩車雜糧成了贓物,當然不會再還給龍且,項莊倒也會投桃報李,將它全部白送給了趙過的偵騎營。趙過大喜,這批意外之財篩去碎石,至少還有五十多石糧食,足夠偵騎營的百來人飽食許久。
而最關鍵的韓信,當場無罪釋放。這位倒黴的孩子險死還生,對救命大恩人趙過自然是感激涕零,言語之間更是對他的才智極為推崇。
趙過大感欣慰,他幾次三番戲弄鄭榮二人,故意盡顯智謀,為的不是賣弄,而是震服韓信!越是大才,心裏的驕傲越強烈,想讓韓信真心輔佐,就必須先讓其徹底信服。現在看來,這步棋似乎下對了。
隨後,趙過對韓信直接出示了調令,後者還一臉的不敢置信。
“兵尉是說......讓我帶兵征戰沙場?”
“不錯,我知道韓兄其實是曠世奇才,隻是明珠蒙塵,暫時沒得到表現的機會罷了。現在楚秦決戰在即,我偵騎營人馬雖少,但身處戰事前沿,甚為關鍵,建功立業的機會也是隨手可拾,大可以戰養戰,發展壯大,亦是韓兄你嶄露頭角的大好時機!”
一席話罷了,韓信還是首次被他人如此賞識,感動之餘,眼裏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漸漸凝聚成堅定而強大的自信。
“承蒙兵尉看重,信無以為報,願效犬馬之勞!”
“好!好!哈哈哈哈,今後你我兄弟聯手,天下雖大,又有何懼哉!”
趙過狂喜,一把抓住韓信,兩人四隻大手重重握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