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去又如何?他們若知道宋悅是因自己而死,該會有多絕望……
許久,他顫抖著抬起頭,決絕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搶屍!
京都刑警隊的法醫解剖室他常去,隻要確認宋悅的屍體在,他就有辦法將屍體偷出來。想到這,那張晦暗的臉龐忽然變得明亮起來,眸中浮起陣陣溫柔的笑意。
悅兒,哥哥不會讓你死都不安寧!他喃喃的默念一句,忽然高聲招呼保鏢:“來人!”
“先生。”保鏢聽到喊聲,立即悄無聲息的出現:“您有吩咐?”
“備車,送我去翠華山。”宋青山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的顫著,幹瘦的五指在地上投下一抹,詭秘而陰森的暗影。
“這……”保鏢略顯遲疑,大半夜去翠華山,聽著就讓人覺得滲人。
“我說去翠華山,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宋青山的眉毛淩厲皺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猙獰:“備車!”
保鏢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低頭退下。
宋青山控製著輪椅跟上去,暖融融的橘色燈光,打在他蒼白的臉上,竟意外多了一絲柔和的氣息。他要去給宋悅買一塊最好的墓地,要親手給她蓋上第一捧泥土。
黑色的保時捷,很快從清華坊的地下停車場駛出,沿著小區前的中央大街,平穩壓過一地昏暗,飛速的朝著翠華山開去。保鏢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素來沉穩淩厲的眼眸,隱隱多出一絲懼意。
他倒是不怕鬼神,隻是想不明白,宋青山為何這麼大搖大擺的離開清華坊。從入境至今,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們殺了好幾個人,也製造了許多的恐慌,國安和公安正四處通緝他。
想到這,他悄悄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後座上的宋青山。隻見他微微閉著眼睛,臉上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祥和,甚至帶著一股令人動容的平靜。
昨晚,宋小姐跳樓之後,他的臉色就一直保持著墨黑的模樣,別說的笑,就是話都沒說幾句。跟著他身邊的幾個兄弟,既不敢問,也不敢上前打擾。
不過是過了幾個小時,他現在看起來竟是十分的愉悅,而且去的地方,還是京都有名的公墓—翠華山。他當然會覺得奇怪。
“到了你們什麼都不要說,在車上等著我就好。”宋青山抬手看了一眼時間,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晚上有沒有人守夜。”
保鏢沒說話,豎起耳朵專注開車。
出了市區之後,道路兩旁的路燈光線明顯變暗。宋青山不停的看著時間,每隔幾分鍾就問一次,怎麼還沒到。說不出的焦急、焦慮。
保鏢次次老實回答,等他問的多了,幹脆就隻笑笑什麼也不說。半個小時後,黑色的保時捷終於駛出市區。宋青山喜怒不辨的望一眼收費站,輕鬆自在的情緒,倏然變得低落。
他打開車窗,悶悶的吐出一口濁氣,複又冷冷關上。腦海裏專注的想著如何給宋悅定墓地的他,竟未發覺。剛剛駛過去的收費站旁,穩穩的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
路虎的車廂內,簡雲裳倦極的打了給哈欠,小聲問蔣牧塵:“看清了嗎?”
“看清了。”蔣牧塵回頭幫她將薄毯蓋好,提高聲量招呼負責開車的顧旭之,平靜的說:“守了大半夜,也算是有收獲。”
“想不到這絕情冷酷的宋青山,對宋悅還算有點良心。”顧旭之不鹹不淡的評價一句,打火調轉車頭。
“他有什麼良心,親眼看著宋悅被趙子敬下藥,他連救都不救。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宋悅突然跳樓,目前還不能斷定是主動,還是被迫。不過隻要能將他從市區裏引出來,炸壞幾座墳,怎麼也好過死了幾條人命。”蔣牧塵收緊手臂的力道,穩穩的將簡雲裳圈在自己懷中。
晚上洗過澡,他原本已經睡下,誰知部裏突然來通知,說堅決禁止在市區內,再次發生人質被綁事件。無奈他隻好爬起來去見了顧旭之。
兩人討論半天,最後決定賭一把,看看宋悅的死,是不是真的會讓宋青山亂了分寸。一條活生生的生命,穿著潔白的婚紗,從33層的高度跳下去,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心中有多愛又該有多絕望。
宋青山但凡還有一絲人性,就肯定會想著將宋悅的遺體搶走,甚至會迫不及待的給她,買下最好的墓穴。宋延望養育他25年,宋悅對他也不光是兄妹感情,算準了這一點,兩人當即決定,連夜駕車過來守著。
簡雲裳晚上睡覺一向淺眠,醒了後得知他和顧旭之要來路上蹲守,說什麼都要跟著。結果車子沒出城,她就又睡了過去,讓蔣牧塵心疼又生氣。
“宋悅死就死了,大概她自己也想不到,她死後竟然被這麼多的人惦記。”顧旭之往前開了一段後,不疾不徐的說:“你說宋青山大概會什麼時候動手?”
“挑日子、等法醫鑒定,怎麼也得給兩三天。”蔣牧塵嗓音沉沉:“我爸的葬禮延後,等老太太頭七過了再下葬。省得他們下輩子還做母子,還這麼沒有原則。”
“這麼狠做什麼,死人為大,還是趕快入土為安的好。”顧旭之接了一句,神色間忽然布滿了憂愁:“上次犧牲的兩個小夥子,也是這兩天,不如一起。”
蔣牧塵輕輕點了下頭,僵硬抬起頭淡然望向窗外。
當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被白雪渲染得幹幹淨淨的京都,平靜的迎來了新的一天。
夾在高樓之間的雲裳小築,也漸漸蘇醒過來。蔣牧塵對著鏡子仔細將胡子刮幹淨,順手擠好了牙膏,腳步輕快的回到臥室招呼簡雲裳起床。
“幾點了?”簡雲裳迷蒙睜開眼,疲倦的打了給哈欠。昨晚真不該跟出去,害得她嚴重睡眠不足。
“8點整,累的話再睡一會,今天應該會平靜。”蔣牧塵嘴角含著笑,打趣道:“都說了不用去,你非要跟著。”
“你不在我反正是睡不著嘛。”簡雲裳揉揉眼睛,艱難的坐起來,將手搭到他的手背上,慢慢移動身子下床。
蔣牧塵扶著她去洗漱完畢,才走出客廳,就見顧旭之頂著黑眼圈,哈欠連連的抱著筆電,一邊看早間新聞,一邊忙碌。邊上是精神十足的鍾閑庭。
兩人見他出來,立即不掩喜色的告知,經過一夜的努力,儒林居的地下平麵圖已經拿到。蔣牧塵點頭,將簡雲裳扶到沙發坐下,探過腦袋去看筆電的屏幕。
“還真是像迷宮一樣,怪不得那兩個殺手會撲空。”說著,他抬手往22號別墅指了下,不禁搖頭:“人說狡兔三窟,王家兄妹兩簡直老鼠俯身。對了,被抓住的四個殺手,問訊結果如何。”
“要能那麼快問出來,人家在國際上豈不是白混了那麼些年。”顧旭之擰起劍眉:“領導對昨天的人質事件震怒異常,所以宋青山堅決不能留在市區。”
蔣牧塵默了下,語氣嚴肅:“不說領導,我當時看到那孩子都心疼。”
顧旭之丟給他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視線再度回到屏幕。鍾閑庭有點幸災樂禍,想想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索性抱著電腦先去了餐廳。
由於一下子入住雲裳小築的人太多,每天的三餐基本上都是南苑的大廚,或者禦食坊的大廚過來,親自掌勺。快8點半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全都爬了起來,一起聚到餐廳用早餐。
沈清寒聽秦湘雅說,昨晚綁在小孩身上的定時炸彈,是國際殺手做的,幾經思考,決定加入他們的隊伍。顧旭之這邊剛把名單報上去,那邊部長高興的就要立即登門,結果被沈清寒一句話堵了回去。
她的原話是:你能拆彈就來,不能少湊熱鬧。
部長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將近一分鍾,才訥訥說了句再見,結束通話。
早餐之後,大家通過昨夜的監控拚合,找到宋青山落腳的地方在清華坊,立刻安排了警力,在方圓百米內進行360度監控。之後,通過刑警隊的新聞發布會,放出宋悅疑似吸食大麻過量的消息。
畢竟她的身份是前高院院長的千金,新聞一出,整個京都的媒體都震驚了。蔣牧塵做了次小人,故意將當初卓輝拍到的照片挑了幾張放出去。
果然,新聞上了網絡沒多久,有關宋悅的消息立即被刪除得幹幹淨淨。
憑著對宋青山的了解,大家見好就收,開始計劃誘捕剩下的六名國際殺手,同時抓住王若菲,找到許振霆拿回陣陣的病毒原液。
整整一上午,大家的時間基本都耗在在網絡上,和宋青山交手。快中午的時候,監控儒林居那邊的特警來消息,說是王若菲的車子出了小區。
蔣牧塵分派人手去盯著,之後和顧旭之他們幾個一起商議,怎樣才能將王若菲,從事間諜的活動的證據收集上來。單憑別墅地下有通道,這個肯定不行。
比起王若風的粗枝大葉,王若菲比他謹慎了百倍不止,否則如何能隱藏蒼鷹的身份,直到現在才被察覺。漫長的沉默過後,討論陷入僵局。
“我覺得王若菲那裏,暫時派人盯著就好。至於抓捕,許振霆現在估計巴不得她死。”沈亮玩味的沉吟片刻,懶洋洋的拿出一隻資料袋,輕輕丟到會議室桌上。
“什麼東西?”鍾閑庭眼疾手快的探出胳膊,拿過資料袋徑自打開。
幾張照片和一遝資料落了出來,竟然是許物華被殺現場的照片,和刑警隊的調查資料。鍾閑庭翻了翻,一臉的不可思議:“亮子你哪來的?”
“早上沈北送來的,說是上頭的意思,讓我們看看有沒有用,有用的話可以直接聯係媒體,將這個消息放出去。暗殺許物華的人是蒼鷹的手下,許振霆跟在王若菲身邊不會一點覺察都沒有。”沈亮淡笑:“如此一來,許振霆就算是被軟禁,也能拖住一些時間。”
“既然這樣,一會你們再去一趟儒林居,不要去22號,先查王若菲以前一直住的那一套。”顧旭之伸長脖子看一眼,冷靜安排任務。
顧旭之滿意收回視線,接著說:“好。放消息的事交給公安局的宣傳科,這樣比較有公信力。另外要準斟酌一些措辭,影射王若菲就是幕後凶手。”
沈亮和鍾閑庭點頭,兩人調整好天樞係統,旋即去了車庫。
“沈警司,你既然申請加入,有沒有什麼意見要提?”顧旭之目送二人走遠,客氣的對著沈清寒說:“歡迎指教。”
沈清寒黛眉微微擰著,一點好臉色都沒給顧旭之:“再喊我警司,你這個局長今後不用做了,聽說八局後勤最近缺個掃地的。”
此話一出,邊上一幹人等忍不住捂住嘴偷偷笑起來,就連蔣牧塵也彎起了唇角。
“對不起!是我失言,還請沈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顧旭之抹了抹汗,狼狽道歉。
以前一直聽說二局的警司傲氣,就連部長的麵子也不給,他今天算是徹底見識了什麼叫恃才傲物。不過她說的也沒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如今的身份隻是給普通人,稱呼警司確實不對。
“連個不怎麼複雜的定時炸彈,也要猶豫半天不敢下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沈清寒說著,視線落到蔣牧塵身上,不情願的喊了一聲:“師兄,我們討論下誘捕殺手的事。”
“嗯……”蔣牧塵的尾音拉得極長,忍著笑拍了拍簡雲裳的手臂,嗓音溫潤又柔和:“你說。”
“我看過資料,並且結合昨晚拆彈的經驗,你們昨晚見到的人當中,有一個曾經服務於中情局。此人生性多疑,而且手段極其殘忍。他這次來,目的不是和宋青山交易,而是想將病毒原液據為己有。”沈清寒清麗的容顏,在開口的時忽然肅然起來,渾身散發著冷冽又從容的氣息。
蔣牧塵微微頷首,表示讚同她的分析:“我也猜到了。昨晚他雖未必有機會,能殺得了我和旭之,但在明知同伴被擊倒的情況下,沒有出手相助,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思。”
“是昨晚那個紅紋身?”簫碧嵐插嘴:“那人的心思一看就比較深,不像被慫恿就來闖這裏的那兩個那麼笨。”
“這些人誰都不笨,隻是太輕敵。”沈清寒微微揚起唇角,拿起手邊的紙筆,飛快寫寫畫畫一番,遞給蔣牧塵:“我的想法是,將他們逐個擊破。按照昨晚查到的入境信息,剩下的六個人,分別落腳在不同的地方。為防他們之間結成聯盟,我們必須先發製人!”
蔣牧塵伸手接過,仔細看完傳給一旁的顧旭之。過了一陣,隻聽心服口服的說:“這個計劃好,大家都看看。”
語畢,將紙張傳給墨珍。
沈清寒等大家都看完一遍,仔仔細細的把警力如何安排,改用什麼樣的人都解釋一遍,挑了挑眉目光落到顧旭之身上:“請顧局立即安排下去。”
“好!”顧旭之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趕緊拿了國安專用的手機,走去一旁打電話。
就在此時,西院的方向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主院這邊都跟著震了震。簫碧嵐不由分說,立刻拉著簡雲裳隱蔽,墨珍也驚得站了起來。
隻有蔣牧塵、沈清寒還有秦湘雅坐著不動,不遠處的顧旭之僅僅怔了一秒,繼續淡定的打電話。
“小簫,把雲裳扶起來吧,隻是增多了火藥的鞭炮。”蔣牧塵雖然沒動,臉色卻十分的難看:“有人坐不住,在向我們發出警告。”
“殺人放火他什麼事沒做過,宋悅的幾張豔照就讓他坐不住了。”簫碧嵐鄙夷的哼了哼,動手將簡雲裳扶起來。
“他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電視公布了,法醫準備對宋悅進行屍檢的鏡頭。”簡雲裳小心坐下,一臉苦笑:“anne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當然緊張,好歹也是我幹女兒,我當然得護著。”簫碧嵐拍拍胸口,嚴肅的看著沈清寒:“行動什麼時候開始。”
“等你耍完嘴皮子。”沈清寒挑眉一笑,曲起五指在會議桌上輕叩了幾下:“師兄,準備東西,十分鍾後出發吧。”
“好。”蔣牧塵重重點頭,眼神關切的望一眼簡雲裳,起身出了工作室。
這時顧旭之也打完了電話回來,聽說十分鍾後出發,馬上從自己坐著的的那張電腦桌下,將自己的裝備箱拖出來。剩下的四個人也不再說話,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有序的忙碌起來。
“剛才將鞭炮丟進來的那人,開著一輛捷豹,銀灰色。”墨珍調出剛才的監控,唇角彎彎:“不過逃走的時候,被特警抓住了,一槍爆胎。”
“活該!”簫碧嵐忿忿:“敢嚇我,等這破案子結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也對,等案子結了審訊的工作全交給你。”顧旭之邊往身上套防彈服,邊笑:“我估計會是局裏審訊速度最快的一次。”
“謝謝顧局對我有信心,也謝謝顧局的悉心栽培。”簫碧嵐才不領他的情。
一旁的秦湘雅和墨珍對視一眼,又看看但笑不語的簡雲裳,各自揚起唇角。
轉眼的功夫,蔣牧塵、沈清寒和顧旭之都準備完畢,三個人一起出車庫,挑了各自開的趁手的車子,先後駛出雲裳小築。
他們走後不到十分鍾,雲裳小築門外來了給特別的‘客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在同家胡同裏,給小孩身上綁了無數定時炸彈的紅紋身。
簫碧嵐看見他就有氣,恨不得馬上拿了槍衝出去,將他射成蜂窩。
“他大概是以為他不進來,我們就拿他沒辦法。”簡雲裳勾唇,調出衛星監控的地圖,同時打開院子的安防係統,動手啟動設置在大門上的機關。
隻見大門的上的牌匾飛快往外凸出,跟著無數的飛鏢,速度極快勁道十足的射了出去。紅紋身怔了下,瞬間俯身翻滾,避開飛鏢的射擊,敏捷躍上一輛車門敞開的黑色寶馬。
朱紅色的大門後方,安心坐在工作室裏控製機關的簡雲裳,動手將牌匾恢如初,跟著調動衛星係統,將寶馬的車牌號輸入進去,進行無縫跟蹤。
“警惕性不錯,比傻得衝進來的好了那麼一丟丟。”簫碧嵐戴上耳機,立即將這邊的消息傳給沈清寒。並告訴她如何開啟衛星跟蹤係統。
“能不能簡單點……”沈清寒默。除了計算機這一塊她不拿手,別的沒什麼可以難得到她。
簫碧嵐楞了一秒,忽然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有弱點,看你這麼拽我還以為是全能。”
沈清寒臉頰熱了熱,怒道:“說正事!”
“看沒看到電腦上的一排按鈕,灰色的那個,就是切換係統的,藍色的是開啟語音控製。我給你切到語音控製,你隻要說話就好,電腦會聽從你的指令。”簫碧嵐收起笑意,正色道:“屏幕出現紅光,說明你已經進入危險區,記清楚沒?”
沈清寒側眸望著那一排按鈕,頓覺頭疼。“好,黃色和綠色有什麼用?”
“其他的你不用管,我們在終端這邊會控製,等你們的好消息。”簫碧嵐說完,將線路切到顧旭之:“顧局,即處據點的信息已經切換完畢,請指示。”
“可以了,隨時保持聯絡。”顧旭之一手握著方向盤,空出手迅速調整係統的畫麵。
另外一條路線上的蔣牧塵,此時已經靠近殺手暫住的小區。將車停到附近,他即刻聯係上特警小分隊的組長莫濤,了解現場的實際情形,爾後抽出支煙點著,從容不迫的尋了處入口,踱步進入。
說是小區,實際到處四通八達,沒有安防沒有物業。整片都是最早的職工集資樓,後圍牆拆除,不少一層的住戶將住房改造成經營各類商品的門市房。
近幾年,京都的經濟持續發展,大量的人才湧入,原先這些老樓租金低廉,導致租戶和住戶魚龍混雜。蔣牧塵走近殺手所在的樓棟,和莫濤碰頭。
兩人看過狙擊手的埋伏地點,交換了下意見,根據殺手布置的監控盲點,迅速移動。由於此處特殊的地形,因此形成了無數的射擊“死角”。
最好的辦法,是將殺手圍困屋內。然而,這種想法並不可行,也十分的冒險。蔣牧塵和莫濤停在距離該建築5米左右的埋伏點,低頭打開天樞,調出殺手所在樓棟的平麵。
仔細研究一番後,他打開跟蹤用的甲殼蟲,設定好飛行路線放飛,跟著示意莫濤分頭行動。待莫濤走遠,蔣牧塵再次打開帶著麻醉針的甲殼蟲,帶上特製的人臉麵具,平靜的邁步走到殺手所居住的門前,抬手叩門。
敲了大概十下,門後傳來一聲警惕的詢問:“who?”
蔣牧塵清了清嗓子,用華夏語不疾不徐的說:“先生,你們的垃圾丟錯地方了,請馬上清理掉。”
門後倏然安靜下去,一點動靜都聽不到。蔣牧塵挑眉,控製飛在半空的甲殼蟲,全部停到自己的背上。平靜的眸子裏沒有絲毫不悅。
耐心等了將近一分鍾,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忽然被推開,下一瞬,蔣牧塵即被人猛地拽進屋裏。入眼所見,地麵堆滿了快餐的盒子,房中似乎也沒有暖氣,空氣冰冷。
視線轉了一圈,落在兩個身材高大的白人身上。而對方此時正目光凶狠的盯著他,手裏都拿著槍。蔣牧塵幹笑著徐徐抬起手,趴在他身後的甲殼蟲立即嗡嗡的飛出來。
兩名殺手楞了下,沒等手指扣下扳機,蔣牧塵手中的魅影便已毫無預兆的射出,同時身形矯健的旋了一圈,將兩人手上的槍都踢飛。
到底是受過訓練,暗殺明殺的經驗也十分的豐富。兩名殺手幾乎同時避開魅影,一左一右閃開身形,迅速的在地上翻滾一圈,跟著一躍而起,齊齊朝蔣牧塵攻上去。
蔣牧塵的身手也不弱,以一對二依舊打得行雲流水,優雅有型。交手數個回合,其中一名殺手趁蔣牧塵無暇分神,鑽了個空子,迅速拾起此前被踢飛的槍。
蔣牧塵眼角一掃,臉上的殺意漸濃。避開迎麵而來的攻擊的同時,迅速調換魅影的設置,接連射出十幾枚麻醉針。享譽國際的殺手殺了就殺了沒什麼稀奇,何況是死在他的手下,也不算丟臉,不過活捉才更有意思!
“砰砰”兩聲槍響過後,緊接著是兩聲“嘭嘭”的悶響。蔣牧塵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撫平外套上的皺褶走過去,確定二人已經完全沒有反抗能力,旋即通知莫濤進來收拾現場。
防盜門打開,莫濤帶著特警隊員進來一看,頓時佩服之極。
蔣牧塵眸色淡淡,丟下一句:“等案子結了,我今天用的裝備會賣到特警隊。”
莫濤腳下一滑,嘴角頓時變得抽搐。
蔣牧塵見狀忽然笑了:“快收拾現場,這兩個可是國際上很著名的殺手,你們記上一等功沒問題。”
“受之有愧!”莫濤完全不領情,隻見他打開一個精致小盒子,眼前飛舞的無數給黑點忽然落回去,不免好奇:“這東西是什麼。”
“甲殼蟲!”蔣牧塵蓋上盒蓋,語氣倏然變得淩厲:“接受軍功隻看任務如何完成,不是看是否有犧牲!我不希望還有人,在這次的任務中丟了性命!”
說罷,一言不發的走出了,徑自回到車上。
抬手看過時間,他通過天樞得知顧旭之那邊也已經得手,一死一傷的結果遂揉了下眉心,將語音線路切到沈清寒那邊:“情況如何?”
“放棄了。”沈清寒嗓音清冽而冰冷:“對方在雲裳小築吃了點悶虧,躲到商場不出來。”
“眼下隻剩下兩個,放棄了也沒什麼,繼續盯緊就是,撤回雲裳小築。”蔣牧塵說著,駕車滑入車流,速度極快的朝著殺手所在的商場駛去。
這時,耳機裏忽然傳來簡雲裳的聲音:“先回來吃飯,剩下的兩個遲早會抓住,商場人員密集,萬一對方又丟出一堆的定時炸彈,這個責任誰都承擔不起。”
蔣牧塵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下,淺淺笑開:“聽你的。”說話的同時,方向盤一轉,直接拐進右側的路口,掉頭回轉雲裳小築。
工作室內的簡雲裳籲出一口氣,將係統切到儒林居。鍾閑庭和沈亮出發的時間,比蔣牧塵他們三個還早,這半天那邊沒有一點動靜,也不見他們有消息傳回來,不由的擔心。
“墨墨,亮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她嚐試聯係了一番,發現監測儒林的係統,居忽然出現強大的信號幹擾,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多久之前和他們聯係的?”
墨珍抿著唇,黛眉緊鎖。一雙手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擊,隔了好幾秒才回話:“一個小時之前,我看你們一直在關注殺手的事,就沒提醒。”
“墨墨……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簡雲裳低低的埋怨一句,扭頭喊了一聲簫碧嵐:“anne,亮哥和鍾閑庭那邊情況有異。”
這時秦湘雅也注意到了儒林居的情況,當即將係統切到儒林居。
簡雲裳踢開轉椅滑到墨珍身旁,伸手拍了拍她,迅速返回自己的位置。王若菲果然不好對付,比起宋青山已經完全暴露在明處,她這個深藏黑暗裏的影子,才更加可怕。
四個人埋頭處理了半個多小時,依然無法控製不斷幹擾的信號,一籌莫展之際,簡雲容打著哈欠,背著手一臉懵懂的進來,隨意看了看庭院係統主監控的屏幕,又轉身離開。
過了大概兩分鍾,紀少華和蔣牧霜便在他的引路下,進到了客廳。紀少華著急要見秦湘雅,得知她在工作室,趕緊招呼簡雲容:“雲容,你推我進去。”
“好吧。”簡雲容小聲的嘀咕一句,垂著頭將他推進去,朝著秦湘雅喊道:“老師,你的前男友來了。”
秦湘雅聞言,正欲訓斥他幾句,扭頭見紀少華真的在,頓時高興的說:“把他推過來,看看這個問題怎麼搞。”
“哦……”簡雲容轉著眼珠子將紀少華推過去,忽然又說:“我記得你說過,前男友這東西,活著和死了沒區別,幹嘛還這麼開心。”
“當然開心了,有免費的勞力用,誰不開心。”秦湘雅鬱猝:“雲裳小築的網絡信號和衛星信號全被屏蔽了,你能耐的話,我不介意拉個臉給他看。”
“那還是算了吧。”簡雲容撓了撓腦袋,回頭去看蔣牧霜,幹笑著問:“你要進來嗎?”
“我自己能行。”蔣牧霜說著,自己控製輪椅滑了進來。
她今天過來其實也什麼正事,這兩天就是蔣千學下葬的日子,父親蔣千海的傷勢也好了不少,因此聽著姑姑的安排,過來問蔣牧塵,還有沒有事情遺漏。
誰知到了門外,就遇到同樣坐在輪椅上的紀少華。兩人摁了門鈴半天不見有人開門,正想打電話的時候,簡雲容就出現了。
抬頭環視一圈,見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嚴肅,她待了幾分鍾識趣的拿了本書,退到餐廳看起來。簡雲容留意到她的舉動,什麼也沒說,而是飛快的圍到秦湘雅身邊,看紀少華處理難題。
“儒林居的信號不是被幹擾,而是人為進行了全部屏蔽。至於這裏,是有人安放了信號幹擾器,而且數量還不少。”紀少華將腿上的外接鍵盤放上桌麵,又說:“你們的係統有沒有信號波段切圖?”
“有,我馬上打開。”簡雲裳接話,十指如飛的鍵入命令代碼。幾秒後,整個庭院的信號網邊呈現屏幕,並以各種不同的形態表現出來。
紀少華偏頭看了看,再次開口:“這種幹擾器發出的電波,通常呈輻射狀,像漫開的雲朵,你把信號發出的位置確定下來,立即派人將這些東西清除。”
簡雲裳低頭,果然在屏幕上看到好幾處信號交錯特別明顯的地方。確定好位置,她側頭看了一眼簡雲容,吩咐到:“雲容,你過來。”
“又讓我跑腿……”簡雲容嘴上嘀嘀咕咕,過去的同時卻帶著院子的平麵圖和記號筆。
簡雲裳敲了他腦袋一下,飛快在平麵圖上標出信號幹擾器在的位置,讓他拿到院中交給執勤的特警。處理好雲裳小築的信號問題,大家的關注點立刻落到儒林居上。
“整個儒林居,包括周圍的手機信號都已經被屏蔽,如何破解?”秦湘雅盯著屏幕,看也不看紀少華一眼:“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我身上有傷!”紀少華鬱悶得不行,這女人當真一點良心都沒有,他受傷也是為了她,見麵不安慰也就罷了,還要壓榨他。
“沒傷腦子你喊什麼。”秦湘雅斜過眼,語氣充滿了不耐煩:“不想幫忙滾一邊,我自己來。”
紀少華被噎住,俊臉紅了紅,拿回鍵盤繼續輸入代碼。簫碧嵐一臉震驚的看著紀少華,又看看秦湘雅,唇角忽然揚起。
別看秦湘雅平時嘻嘻哈哈的,嚴肅起來的時候比蔣牧塵還嚴肅。再看紀少華,從大學畢業出國後,回來就冷冰冰的,想不到居然跟秦湘雅撒嬌。
看兩人相處的模式,果然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過了約莫一分鍾,紀少華抬起頭,將視線從屏幕移到秦湘雅臉上,悶悶開口:“你再試試,不行我換別的方式。”
秦湘雅點頭,馬上將係統的畫麵切到儒林居,然後對著耳機甜膩膩的說:“閑庭,聽到請回答。”
紀少華瞬間黑臉,簫碧嵐、簡雲裳和墨珍則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耐心等了幾秒,不見有回應,秦湘雅又說:“鍾閑庭你聽到沒有?”她的嗓音很大,奈何耳機裏依然靜悄悄的。
紀少華見狀,再次低頭忙碌,嘴裏還不忘嘀咕:“奇怪,分明已經突破了屏蔽,為何沒有一點信號。”邊上眾人因為他的話,臉色不禁沉了幾分。
王若菲既是蒼鷹,技術自然和宋青山不相上下。此前尚未恢複的簡雲容,被人誘出雲裳小築那晚,天璣係統就被人破壞過,因此簡雲裳斷定,今天的事不會這麼容易就解決。
但願紀少華本人的技術,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厲害。
又一分鍾過去,紀少華的臉色明顯已經不如剛才放鬆,他那雙睿智明亮的眸子緊盯著屏幕,又一次開口:“再試試。”
秦湘雅一言不發,順手打開衛星的信號加強程序,再度開口:“鍾閑庭,聽到呼叫請回答。”
耳機裏隻有電流的沙沙聲傳回來,再無其他。秦湘雅反複呼叫了兩次,忽然轉過頭氣急敗壞的說:“還有兩分鍾的時間,你連一個女人都贏不了,你就趕緊滾!”
紀少華似乎也來了氣,敲擊鍵盤的聲音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倍。簫碧嵐一邊看著他的動作,一邊和簡雲裳商議,嚐試用另外的方法突破信號屏蔽。
從雲裳小築到儒林居,車程大概30分鍾,這個時間正好是下班時間,路上堵車的話至少需要將近一個小時,因此從這邊派人過去,根本不可行。
雖然雲裳小築的信號恢複正常,聯係不上鍾閑庭和沈亮也是白搭。簡雲裳沉吟半晌,忽然想起以前住在盛世雲裳,有一次薛立珩似乎也屏蔽了小區內的所有信號。
當時她人在外地,著急給簡雲容打電話了解他的情況,偏偏怎麼打都打不通,也是急得像今天這般毫無頭緒。想著她喊了一聲簡雲容,問道:“薛立珩有沒有教過你,怎麼破解信號被屏蔽。”
簡雲容沉思片刻,搖頭:“沒有,他說除非人為破壞掉信號屏蔽器,遠程的話即便是普通衛星,也無法突破。”
“人為……”簡雲裳默念一句,拿出手機立即給蔣牧塵打過去。接通後,她直接問:“你現在到了哪裏?距離儒林居有多遠的距離,和師兄比起來哪個更近一些。”
這頭蔣牧塵下意識的寧起劍眉:“出事了?”
簡雲裳點頭,嗓音有些發顫:“差不多,你要是在附近,立即去儒林居,閑庭和亮哥出發後就一直沒有信號,我擔心……”
“別擔心,我立刻過去。”蔣牧塵說完掛斷電話,打開耳機對著顧旭之和沈清寒說:“目標儒林居,閑庭和沈亮似乎遇到了麻煩。”
“好!”兩人幾乎同時回話,跟著就聽見刹車時,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刺耳聲音。
蔣牧塵斂眉,控製好方向加速超車,到了下一個路口,直接左拐拐上去往儒林居的近道。大概是王若菲知道了潛入京都的國際殺手,多數已經被捕的消息,因此才會對鍾閑庭和沈亮出手。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眼底瞬間染上一抹陰鶩,顧不上違章,一路加速。距離鍾閑庭和沈亮出發前往儒林居,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而信息中斷的時間,長達一個小時,如何能夠不擔心!
親自嚐試聯係無果,蔣牧塵的臉頃刻間烏雲密布,好似下一刻就會暴雨傾盆。路虎攬勝在擁擠的車流中,一路衝突,甚至拉響警笛,朝著儒林居超速行進。
雲裳小築工作室內,紀少華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滲出來,不停的往下落,似乎是被這個問題徹底難住。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工作室裏靜得連呼吸都能聽得到。
“可以了,你再試一試!最後一次。”沉默中,紀少華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響亮。秦湘雅寒著臉,張了張嘴,緊張的對著耳機吼起來:“鍾閑庭、沈亮,聽到立刻回答。”
須臾,耳邊響起鍾閑庭虛弱的嗓音:“我們被困在地下室,救……”
秦湘雅大駭,墨珍臉色發白的跌回椅子裏,雙手使勁抓著轉移的扶手,仿佛一放開她就會支撐不住的倒下去。簡雲裳死死地咬了下嘴唇,冷靜開口:“牧塵和師兄已經在路上,立刻通知他們。師姐,你把他們的位置在平麵圖上標出來,anne你不要亂。”
說完走到墨珍身邊,緩緩抓住她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放心,亮哥一定會回來完成你們的婚禮。”
墨珍茫然抬起頭,混沌的情緒不過一瞬,立即恢複到以前那個冷靜,果敢的樣子,點頭:“我能找到他一次,就能再找一次!”
說罷各歸各位,神色凝重盯著監控屏。
儒林居,王若菲原來長居的別墅地下室內。
鍾閑庭臉色發白,眼睛裏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小心在牆壁上尋找出口。一旁的沈亮盯著他被匕首刺中的大腿,苦笑製止:“你先冷靜冷靜,我們仔細想想是怎麼進來的。”
鍾閑庭聞言停下動作,拖著已經包紮好的傷腿,筋疲力盡的坐到地上,低聲咒罵:“王若菲這個死女人,等老子抓到她,一定要將她挫骨揚灰!”
“留點力氣等著出去了再發泄。”沈亮倒是沒外傷,但是跌落陷阱之時,背部被水泥預製板砸中,內傷不輕。所幸,兩人身上都帶著口服的止血藥。
小小的陷阱內部四麵都是堅實的水泥牆壁,當時光線太暗,他們隻感覺好像跌入一條滑梯,跟著天旋地轉的滾了幾分鍾,重重摔進這裏。
“女人真惹不得,玩弄她的是許振霆,憑毛拿我們撒氣。”鍾閑庭後背貼著牆壁,粗粗的喘著氣:“聽顧旭之談起蒼鷹的時候,我還以為怎麼也得是個威武的漢子,特麼的居然是個蛇蠍女人。”
“女人狠毒的時候比男人更狠,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沈亮打開隨身帶著的強光手電,對著牆壁照了一圈,跟著帶上夜視眼鏡,取笑道:“你還記得我們是從哪個方向跌進來的嗎?”
“記得,老子的方向感最強。”鍾閑庭聽他這麼問,頓時來了精神:“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沈亮再次打開強光手電,對著其中的一麵的牆壁照過去,雙眸微微眯起:“看到沒?”
鍾閑庭仔細觀看了幾秒,低頭將自己的夜視眼鏡也戴上,一看之下頓覺惡心:“我去,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惡心。”
整整一麵牆,上麵全是幹涸的血跡,有的已經不知過了多久,早已滲透了牆麵。間或還有一些白色的東西黏在上麵,看起來十分像是人腦的組織。
“剛才隻顧尋找出去的機關,居然沒注意看……”沈亮若有所思,轉動手電將另外的幾麵牆又照了個遍,抬手往頂棚上照去。“我覺得出口的地方應該是在上麵,而不是牆壁。”
鍾閑庭仰起頭,盯著露出鋼筋的頂棚的看了看,打開自己手裏的強光手電:“好像有縫隙。”
“和我想的一樣。”沈亮關了強光手電,低頭查看天樞上的平麵圖。
鍾閑庭也低下頭,調出儒林居的地下平麵圖,仔細研究起來。結合今天進入別墅地下室後遇到的情況,他們走錯了方向,或者說,王若菲故意引導他走錯,真正的通道與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
“平麵圖有一部分沒有具體的尺寸,這一部分恰恰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陷阱。這個陷阱不高,大概2米這樣,但是想打開頭頂的水泥預製板卻不容易。”沈亮說完,耳機裏忽然傳來墨珍激動的嗓音:“我們已經找到了你們所在的位置,蔣牧塵和師兄正在趕過去,你們那裏情況如何。”
“被困在陷阱裏,一時半會肯定出不去。”沈亮簡單說完,忽然問:“信號怎麼修複的”
“是紀指揮官動用了軍方的衛星係統。”墨珍簡單告知後,又問:“需要我們做什麼?”
“暫時不用,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沈亮的嗓音溫柔下來,壓低嗓子補充了一句:“告訴我兒子,讓他也別擔心。”
耳邊傳來墨珍的笑罵,忽然又沒了聲音。沈亮無語,一抬頭就見鍾閑庭一臉失落的盯著天樞,心念一動,動手打開了天樞的錄音係統,揚眉取笑他:“在想小簫?”
“我才不想她,我覺得我虧死了。小時候被她扒了褲子不說,活到三十來歲,還被她給製得死死的。你說我們進來多長時間了,有了信號也不關心我一句”鍾閑庭翻來覆去的看著平麵圖,抱怨道:“我在想要不要換人。”
“你確定你想換人。”沈亮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忽然決定逗他:“其實換人也不錯,最好各種款式來一遍。”
鍾閑庭訝異抬頭,忽然笑了:“這個提議不錯,青春的、火辣的、溫柔的通通試一遍,這輩子也值得了。看不出你小子思想也蠻齷齪。”
“我這輩子隻要一個就夠,齷齪的人是你。”沈亮關閉錄音,慢慢扶著牆站起來,伸手試著去推了下頭頂的水泥預製板。
鍾閑庭見狀,也站了起來和他一起使勁往上推。然而那預製板紋絲不動,連一絲的灰塵都沒落下。鍾閑庭收回手,拿著強光手電在地上又照了一圈,忽然說:“頭頂的這個玩意至少得三百來斤,我們沒有工具根本不可能打得開。我怎麼覺得這裏不像是陷阱,反而像是殺手訓練場。”
“你一說還真有些道理。”沈亮環顧一圈,問道:“你剛才說,我們根本不可能打得開的前一句是什麼?”
鍾閑庭搞不懂他幹嘛問這個,重複道:“頭頂的這個玩意至少得三百來斤?”
“不是這個……”沈亮說完一拍腦袋,摸索著從口袋裏找出幾樣東西,逐一拜訪到地上,招呼他過來:“弄個炸彈就能炸開了。”
“你瘋了吧,炸了這裏,地上的建築受震動,沒準會坍塌下來。”鍾閑庭不讚同:“還是等蔣牧塵過來吧。”
“坐以待斃會死得更快,萬一王若菲還有別的動作,我怕蔣牧塵人還沒到,我們倆就歸西了。”沈亮固執的製作著最簡單的炸彈。
鍾閑仔細琢磨了下他的話,也跟著動起手來,渾然不知,頭頂的水泥預製板,正被人徐徐打開。一絲慘白的亮光照進黑漆漆的陷阱,沈亮臉色一變,立即收起工具,並示意鍾閑庭做好偽裝。
待到整塊水泥預製板被全部打開,數道強光手電的光柱落進陷阱裏,隨意的照了一圈落到沈亮和鍾閑庭的臉上。這時隻聽頭頂上方傳來女人愉悅的笑聲:“居然抓了兩條大魚,下去幾個人把他們綁好,送到基地去。”
“是的小姐。”有人恭敬出聲,跟著有人開始往下放梯子。
王若菲掃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兩個人,踩著高跟鞋笑容滿麵的離開。
蔣牧塵還真是瞧不起她,一晚上四個國際殺手落網,這麼大的動靜她焉能不知。可笑的是,他今天居然派了人過來,當她這裏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轉過通道,她打開其中一扇暗門,閃身進入通往22號別墅的專門通道。如此激動人心的消息,她自然要好好的跟許振霆分享一下,好讓他知道,就算發出求救郵件,也沒人能救他!
回到22號別墅客廳,她抬眼看了下牆上的監控攝像頭,意氣風發的去了客房。
今天她大發慈悲,將他從床上移了下來,退去衣衫綁到一把鐵質的椅子上。這麼冷的天氣,那椅子更是說不出的冰涼,為了不讓他凍得太難受,她在喂給他的喝的水中,添加了大劑量的媚藥。
說起來,這媚藥還是許振霆自己研究出來的,效果絕對比市麵上能買到的勁大。推門進去,她抱著手臂倚在門框上,滿意的看著他飽受煎熬的樣子,含笑道:“我剛抓到了兩個人,想不想知道他們是誰。”
許振霆抬起眼皮,目光渙散的望著她,冷笑道:“愛誰誰。”
“看不出你的意誌力這麼強大……”王若菲似笑非笑的垂下手臂,風情萬種的靠近過去,身體貼到他的後背,曖昧挑逗:“很難受?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是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許振霆閉上眼睛,艱難忍受著藥力發作的痛苦,咬緊牙關不開腔。
“不想知道也沒關係,我反正都會說。”王若菲妖嬈的朝他的耳朵吐了口熱氣,軟著嗓子笑道:“我要讓你這一輩子都做不了男人,斷子絕孫!”
許振霆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從她給自己服下媚藥,他就猜到了她的用意。如今親耳聽她說出來,反而覺得釋然:“無所謂,我原就沒打算成家,也沒打算要什麼子嗣。”
王若菲臉色的笑意的僵了僵,突然發了狂似的張嘴朝他肩膀上咬下去:“不想要是吧?我偏要留下你的種,以後日日夜夜告訴他,他的父親是給禽獸,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你喜歡就好,反正要經曆十月懷胎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會對一個沒有絲毫感情的小孩,產生丁點憐憫。”許振霆眼神嘲弄,全身的肌膚因為她的挑逗,而紅得滴血。
“忍的是不是特別難受?”王若菲忽然直起身,徑自走到窗邊站定,帶著冷酷笑意的嗓音徐徐響起:“你越難受我越開心。對了,常跟在簡雲裳身邊的,那個叫沈亮的被我抓住了,可惜他們不是來救你的,而是來找病毒原液。”
許振霆聽到簡雲裳三個字,胸口頓時激烈的起伏著,眸中甚至多了絲苦澀的笑意。也好,她知道他在這裏,就算是被利用,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王若菲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有手下在門外喊道:“小姐,那邊別墅出了問題,我們必須馬上撤回基地。”
“出什麼問題!”王若菲麵色一沉,頓時厲聲喝問:“去的人剩幾個?”
“一個沒剩!”那手下戰戰兢兢的答:“陷阱裏的那兩個根本沒暈,你走了之後兄弟們就遭毒手了。”
王若菲咬牙罵了一句,又一名手下急衝衝闖到門外:“蔣牧塵的車子已經進了小區!”
“撤回基地!”王若菲淡漠的視線掃過許振霆的臉,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帶著他先上車,另外通知其他人也做好準備,我去去就來。”
語畢閃身出了客房,直接從客廳的地道入口進入地下室,目標明確的取回病毒原液。拿到手中仔細看了下,她寶貝的抱著,走另外的通道直接去了停車場。
回到車上,手下已經給許振霆套了衣服,捆得嚴嚴實實。“出發!”王若菲沉聲下令,跟著打開定製的平板,查看另外一套別墅內的情形。
隨著蔣牧塵一起出現的,是被撤職了的國安八局局長顧旭之,身邊還有個年輕輕的女孩,看起來有些麵生,但是又覺得眼熟。
王若菲直覺自己見過那女孩,隻是一時想不起,到底在何處見過。收了平板,她留意到手下走的路線不對,立即喝止:“不走正門,走備用車道。”
“好!”手下應了一聲,旋即調轉車頭,拐進左側的一條出口。王若菲疲憊的靠到椅背上,指尖觸到許振霆火熱的肌膚,頓時心情大好。
抓不到人也沒關係,反正許振霆逃不掉。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一起,生生世世和他糾纏。
“現在開心是不是太早?”許振霆壓下翻湧心頭的渴望,極力裝出平靜的樣子,淡淡望著窗外:“你大哥對你好像很好,你看你跑路他都來送你。”
“你說什麼!”王若菲低吼一句,抬頭就見王若穀陰沉著臉,靜靜的站在通道的出口處。她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吩咐手下,“減速,不準傷了他。”
“好的小姐。”手下依言降下車速,目光警惕的盯著不遠處的王若穀。
車子停下,王若菲降下車窗,臉色平靜的對上王若穀的視線,問道:“大哥,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看看我的妹妹有多絕情,害死自己的哥哥,還能若無其事的在家人麵前演戲。”王若穀語畢,背在身後的手臂忽然揮了下,立即有保鏢從暗處湧出來,一步步朝著王若菲的車子靠近過去。
“你這是要跟我恩斷義絕的意思嗎?”王若菲攥著拳頭,字字誅心:“你其實也想三哥死,因為他,家裏的多少生意被蔣牧塵搶去。你明明從開始就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還要故意找上蔣牧塵,算起來你對他也不見得有兄弟情誼。”
“他已經死了,莫非你也想死。”王若穀的嗓音稍微有點尖銳:“你把東西給蔣牧塵,他一定可以幫你將身份洗掉。”
“你就這麼相信一個外人?”王若菲嗤笑:“趙子敬死而複生,那是拿了幾個億的地皮,和部分項目換的,你舍得拿錢給我換命?王若穀,你能嗎?”
王若穀臉色一黯,那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過了轉瞬即逝的流星。
王若菲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就這樣吧,今天我不打算殺人,從此我也和王家沒有任何關係。”
王若穀沒動,他身後的保鏢也不敢動,一群人沉默的跟王若菲的車隊僵持。
“不讓?”王若菲冷冷勾起唇,厲聲吩咐手下:“撞過去!”
手下應了聲,車子隨即徐徐動了起來。王若穀忽然擺了擺手,所有的保鏢瞬息全部退開。直到王若菲的車子走遠,看不到了王若穀還站在原地,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浮起淡淡的落寞。
此時的22號別墅地下室,蔣牧塵和顧旭之將裏麵所有的房間都找了一遍,沒有找到病毒原液,這才心有不甘的退回地麵,將受了傷的沈亮和鍾閑庭送去醫院。
簫碧嵐趕到醫院時,鍾閑庭已經做完傷口清理,護士正在小心給他包紮。她怒氣衝衝的拉開護士,沒好氣的說:“你先出去,我自己給他包。”
護士楞了下,回頭見主治醫生朝她招手,立刻乖乖的退出去。
鍾閑庭被匕首刺傷的位置,距離腿根隻有一掌寬,因此清創時必須將褲腿剪去。他本來就長得高,又常年鍛煉,那腿自然是好看的很。
簫碧嵐沒進門,就看那護士時不時露出花癡的表情,心裏早就氣得牙癢癢。她折好了紗布,輕輕包到鍾閑庭的大腿上,酸溜溜的罵道:“不要臉,到哪裏都招蜂引蝶。”
“我沒有!”鍾閑庭還在生氣有了信號她不關心自己,聞言更加生氣,口不擇言的反駁道:“你又不喜歡我,我就是招蜂引蝶也和你沒關係。”
“你敢說你跟我沒關係!”簫碧嵐怒火萬丈的瞪著他看了一秒,忽然猛撲過去,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再說和我沒關係!”
鍾閑庭被她咬得生疼,一舔血都咬出來了,當即氣瘋:“簫碧嵐你發神經是吧,我傷了腿,家不過是工作需要,摸了看了怎麼地。”
簫碧嵐支開雙手,穩穩壓製著他的手臂,不讓他動彈,跟著又低頭往他唇上咬了一下,嚴厲的說:“我告訴你,你的腿隻能我可以看可以摸,別的女人一個都不行!你再說和我沒關係,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鍾閑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中不可遏製地一顫,遲疑道:“你吃醋了?”
“是!我就是吃醋,你咬我啊!”簫碧嵐直接氣哭,手上的力道也一下子軟下去,撲在他懷裏嗚嗚的哭起來:“我怕我說話會影響你的判斷,就一直忍著,你倒好,還要青春的、火辣的、溫柔的通通來一遍,還說和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你幹嘛睡我床上!”
鍾閑庭又驚又喜,雙手僵在半空,好半天才驟然回魂,狠狠將她抱住,跟著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病房外,主治醫生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拍拍護士的肩膀,讓她先回護士忙其他的工作。
長長的一通熱吻結束,鍾閑庭往裏挪出位置,安心的抱著她寵溺低語:“我十幾歲就讓你看了,你覺得我還可能讓別人看嗎!笨死了。”
“就你聰明,小心我直接閹了你。”簫碧嵐還在生氣,她真是擔心壞了。
當時動用了軍方的衛星之後,信號並不穩定。她說話的時候正巧沒信號,等到信號變強,就聽鍾閑庭跟沈亮大談特談,說什麼各種款式來一遍,害她秦湘雅一頓嘲笑不說,腦子都氣糊塗了,差點忘了繼續監視22號別墅的動靜。
“不敢,我有你就夠了啊,從十幾歲等到現在可不容易。”鍾閑庭一說話,被咬壞的嘴唇就疼得他抽抽,比腿上的傷還疼。
平時看她沒什麼力氣,發起瘋來真是要命。
簫碧嵐這時氣消得差不多,遂坐起來,問他怎麼受的傷。
鍾閑庭臉上一哂,尷尬說起原委。他和沈亮到了儒林居之後,通過天樞發現宋青山也派了人過來,於是悄悄尾隨,和他一道進入王若菲長居的別墅。
那人進去後,半天不見出來,他們擔心病毒原液被拿走,立即分頭潛進去。誰知客廳裏裝滿了機關,宋青山的人也已死去多時。他們破解了客廳的機關上樓,根據平麵圖在主臥室裏找到隱藏的電梯,解開密碼進入了地下室。
不料地下室裏也到處遍布機關,兩人疲於應付,最終受傷跌進陷阱。進去之後發現天樞沒了信號,手機也沒,隻好絞盡腦汁的找出口。
“幸好你們及時恢複信號。對了,你表哥和師姐怎麼樣,他不是應該躺在醫院養傷的嗎?”鍾閑庭說完,隨口問道:“依你看,他們有沒有可能舊情複燃。”
“你還真是夠八卦的!”簫碧嵐啐他一嘴,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亮哥,他好像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