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菲走下白色的旋梯,心情十分歡快:“淩醫生,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催眠。”
“你若是著急,現在就可以。”淩思明抬眸,喜怒不辨的望著她:“費用翻一倍。”
王若菲淡笑著迎著他的視線,紅唇抿了抿,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話:“費用在我這裏從來就不是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淩思明慢條斯理的收起銼刀,帶著自己的工具箱優雅起身:“請王小姐的帶路。”
王若菲笑笑,站起來做了給請的姿勢:“淩醫生請。”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客廳,徑自往樓上的主臥室走去。
寬大的實木雙人床上,許振霆身上依然捆著繩索,睡顏安詳。淩思明掩去眼底的訝異,有條不紊的打開工具,取出深度催眠所需的工具和藥物。
王若菲無事人一般,隨意坐到床邊,溫柔摩挲許振霆的臉頰:“來之前,我對他使用了一些輕度的麻醉劑。”
淩思明不置可否的搭腔:“好。”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請您開始吧。”王若菲收回手,徑自坐到一旁。
淩思明弄好工具,麵露不悅的回頭看她:“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尤其是在進行催眠的時候。”
“三百萬。”王若菲眼皮都沒眨一下:“我就在這裏看著。”
淩思明額上的皺褶深了幾分:“王小姐。”
“六百萬,京都不光淩醫生的催眠術好。”王若菲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這個價碼難道不值得破例。”
淩思明臉上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側眸望向床上的許振霆。憑著他多年的工作經驗,床上的男人似乎並未被麻醉劑麻倒。
王若菲以前不是沒有找他做過催眠,唯獨這一次他直覺的就想拒絕。
“別考慮了,我的時間很寶貴,相信淩醫生的時間也十分寶貴。”王若菲好似讀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既然不想,一開始就該拒絕我,而不是等到現在左右為難。”
淩思明低下頭,沉思數秒後,語氣淡漠的說:“在我沒完成之前,你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王若菲嬌豔如花的容顏,染上一絲不易覺察的慍色:“放心,我雖然不專業,懂的也不比你少。”
淩思明不再說話,為了保證催眠效果,他起身搬來一張白色的歐式獨椅,又將許振霆扶到椅子上,示意王若菲解開他身上的繩子。
一直在裝睡的許振霆,這時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腦海裏迅速評估自己有幾成的機會,可以從這裏逃出去。從進門聞到不一樣的味道,他就清楚的知道,這裏是王若菲的閨房。
她喜歡白玉蘭,平日身上總帶著自己做的小香包,裏麵裝滿了曬幹的玉蘭花。那種熟悉的氣息,他不可能會聞錯。
“非要解開嗎?”寂靜中,王若菲的嗓音沉了沉,似乎非常不悅:“我怎麼記得以前,你給人催眠時,偶爾也有被綁住的對象。”
“那就不解。”淩思明不欲過多解釋,重重坐回自己的位子。
許振霆失望之極,靜靜等待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一陣細微的響動過後,淩思明拿出催醒劑倒到手中的紗布上,慢慢覆上許振霆的口鼻,跟著拿出一塊懷表,安靜的看著時間。
在他身後,王若菲擰著黛眉,眼神專注的望著筆電的屏幕。
須臾,她抱著筆電站起身,招呼都沒打就去了一旁的書房。淩思明訝異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平靜收回視線。
書房中,王若菲將剛才打開的視頻倒回去,從頭開始一點一點的仔細觀看。
畫麵中,首先出現的是一間簡陋的實驗室,畫麵抖動黑屏之後,一名穿著白色無菌服的老外,手裏拿著一隻肌肉注射用的針筒,滿臉興奮地嘰裏呱啦。
緊跟著,他朝鏡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將針筒裏注滿藥水,得意洋洋的推到一個,裝著幾隻小白鼠的透明器皿中。
很快,活蹦亂跳的小白鼠歪著腦袋,一隻隻倒了下去。老外看起來簡直興奮過了頭,不停的解說著自己推到器皿裏的東西來自哪裏,有何用途。
王若菲將此段畫麵倒回去,重複聽了一遍他的說辭,敏捷捕捉到兩次帶著華夏的語句。心理正納悶,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小白鼠,懵頭懵腦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
開心的老外臉色一僵,語氣瞬間變得嚴肅,再一次不停的嘰裏呱啦。
原來是虛驚一場!病毒原液明明在自己手上,而且尚未跟宋青山進行最後的交易,怎麼可能忽然流到國際上。王若菲拍拍胸口,趕緊關了視頻輕手輕腳的折回臥室。
此時許振霆已經蘇醒過來,目光陌生的好似從未認識自己。
王若菲臉上一僵,安靜的坐到一旁,心裏不斷安慰自己他在接受催眠,不認識自己是正常。隻要淩思明將他的記憶全部封鎖,從今往後,他的眼裏心裏就隻有自己。
此時的許振霆,心底同樣思緒起伏。淩思明的催眠比他想象的要難以抗拒數倍,他極力控製住自己的心神,摒棄一切雜念,全神貫注的想著簡雲裳,想著她美美的跟在自己身後,一聲聲甜糯的喊著振霆哥哥。
他的記憶,似乎也回到了軍區家屬院,回到了那堵爬滿了爬山虎的牆下。他抱著她軟軟的身子,忍著顫抖小心翼翼的親上她粉嫩的臉頰,試探著問她:“雲裳長大後嫁給哥哥好不好。”
“嫁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像媽媽和爸爸一樣,永遠住在一起?”五歲的簡雲裳懵懂的看著他:“是那樣嗎?”
許振霆覺得那一刻,他的整顆心的酥化了,含笑回她:“是的,以後雲裳永遠跟哥哥住在一起,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帶你去吃火鍋好不好。”
簡雲裳似乎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又問道:“那可以帶著雲容嗎?媽媽說他很快就要從媽媽的肚子裏出來了。”
為了哄她答應,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雲裳想帶著誰就帶著誰,你喜歡的哥哥一定會喜歡。”
小小的簡雲裳好似得到保證,扭捏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好,長大了我帶著雲容和哥哥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可是醒來,夢裏的情形並未按照他預想的那般發展。他答應她,隻要她喜歡的,他都喜歡,卻是始終沒有做到。
汗水一點點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同樣汗流浹背的淩思明,眸光閃了閃,再一次努力引導。
這一次,許振霆的防線全線崩潰,腦海中出現的人影變成了王若菲。那年他大四,她剛上大一,她眉眼帶笑的站在法桐樹下,俏生生的喊:“師兄,能不能幫我把行李送到寢室。”
他淪陷在她陽光而明媚的甜美笑容中,不由自主的點頭。
從秋天到冬天,她成了他的女友,如此溫柔又如此的善解人意。聖誕節的鍾聲敲響,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美目流轉的望著他:“振霆,我們結婚吧。”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他遲疑著,沒有正麵回答。同時,心底隱約冒出一道冰冷的聲音:“你不愛她,你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你們不是情侶。”
“振霆,我知道現在說還早,我可以等你。”王若菲的笑臉在冰天雪地中,格外的耀眼而溫暖。
畫麵一轉,數年過去。他坐在婚車裏,緊張的看著時間,緊張的整理著沒有一絲歪斜的領帶,心中滿是期待:若菲,我的妻……
“嘭”的一聲,淩思明從椅子上栽下去,而許振霆則帶著幸福的笑意,安靜熟睡。
王若菲急急走到淩思明身邊,伸手將他扶起:“淩醫生,你有沒有怎麼樣?”
“還好。”淩思明疲憊的擺擺手,自己扶著椅子做起來,機械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喚醒陷在最後一層夢境裏的許振霆。
王若菲見他似乎累的不清,主動去倒了一杯水過來,關心的問道:“效果能持續多久?”
“這個時間誰都沒法保證,要看個人的意誌力。”淩思明不客氣的接過她手裏的水,一口氣灌進肚子裏。
感情的事原本就強求不來,王若菲不是不懂,而是明明知道偏要背道而馳。許振霆的意誌力比常人要堅定得多,若不是控製得當,他自己險些進了夢境出不來。
稍坐休息,淩思明平複下紛雜的情緒,開始喚醒許振霆。
王若菲一臉緊張的站在一旁,手心裏全是黏糊的汗水。她心裏其實也怕,怕許振霆醒來,依然不愛她,也不屑她的愛。
從小,她想要什麼東西,上麵三個哥哥總是想方設法的滿足。而她也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喜歡就去爭取,哪怕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淩思明的臉色從紅潤到蒼白,形狀完美的雙唇,溫柔而低沉的述說著誘導的話語。安睡中的許振霆似乎並不願意醒來,始終一動不動。
努力許久,許振霆臉色的笑意慢慢斂去,眼皮子也跟著動了動。
王若菲緊張的抓住他的手,想了想,又迅速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殷殷期盼中,那雙讓她沉醉,讓她著迷的溫潤眸子,終於徐徐睜開。
“振霆……”王若菲喜極而泣,顧不上又一次幾欲暈厥的淩思明在旁,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我是若菲,你的妻子若菲。”
“妻子若菲……”許振霆茫然的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雙眸複又重重閉上。
王若菲手上的動作僵了僵,震怒回頭:“淩思明,你最好解釋清楚目前的狀況!”
淩思明疲憊不堪的望著她,眼前一黑,忽然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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