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一路疾馳,轉眼的功夫已經開到了駙馬巷外。蔣牧塵不待鍾閑庭挺好車子,已急急衝出車外。
來到蔣家祖宅外麵,沈北一臉的不敢置信,抬手指向院子,說到已經拆到最後一枚定時炸彈的沈清寒,眼底閃著莫名的興奮:“你們怎麼請動她的?”
蔣牧塵往身後的鍾閑庭努努嘴,一言不發的邁過警戒線,抬腳往裏走。
不料剛進門即被沈北拉了出去,一臉為難:“沈專家說沒拆完之前,任何人不許進入。”
蔣牧塵偏頭看了看他,又往裏伸了下脖子,不情願的收回腳。巷子裏的其他住戶,已經暫時疏散,救護車停在警戒線外圍。
鍾閑庭安置好車子跟上來,恰好聽見了沈北的話,忍不住笑道:“她的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知道她帶的隊伍,從來沒有因為疏忽而受傷犧牲的。”
蔣牧塵默了下,無奈道:“顧旭之還在接受調查,要讓他聽到你這麼說他,不得氣死。”
“事實勝於雄辯,不然她怎麼成為最年輕的一級警司,還獲封不敗戰神的稱號。”鍾閑庭說完便閉了嘴,伸長脖子往院子看去。
這宅子本就不大,按照宋青山陰暗狠毒的性子,數十枚定時炸彈必定分散在各處。沈清寒能在短短的時間裏,幾乎盡數拆除,這份本事何止是讓人欽佩,簡直恨不得當神供起來。
另外兩人這時也不再說話,神色凝重的焦急等待著。
半分鍾後,一身火紅大衣的沈清寒,鴨蛋秀臉,俊眼修眉,黑發如瀑,神色清冷的從院子裏出來,手裏拎著被拆散的定時炸彈,雲淡風輕的對著沈北笑了笑:“給你,回去挨個研究透了,有問題可以去市圖書館找我。”
“裏麵的人情況如何。”蔣牧塵不等沈北開口,主動問起蔣千海的安危。
沈清寒沒什麼情緒的掃他一眼,淡淡接話:“裏麵沒有人,活的死的都沒有。”
此話一出,蔣牧塵等人齊齊一驚:“什麼!”
“這麼驚訝做什麼,裏麵確實沒有人。”沈清寒摘掉手套,低頭撫了撫大衣的皺褶,黛眉無意識的擰了擰,又道:“不信可以親自進去看,我還在上班,先走一步。”
“專家我送你!”沈北迅速撇下神色各異的蔣牧塵和鍾閑庭,一臉崇拜的跟到她身後:“隊裏一直想請專家去上課,奈何沒有機會。”
沈清寒回頭瞥他一下,不疾不徐的說:“以後也不會有機會,我所知的所學的已經刊印成書,你們難道都不識字。”
她的聲音不大,鍾閑庭和蔣牧塵聽罷,下意識的揚起唇角,跟著迅速閃身進入祖宅院內。
蔣牧塵發送的平麵圖,包括了地下室在內,因此兩人進去後立即分頭尋找蔣千海的下落。蔣牧塵畢竟是宅子的舊主,因此進了客廳後,直接打開地下室的暗門。
鍾閑庭在地上,負責查看所有的房間。
已經走出好一段的距離的沈清寒,這時忽然頓住腳步,銳利沉穩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焦急,火速回頭。沈北一驚,即刻抬腳跟上。
沈清寒穿著鞋跟頗高的羊皮靴子,跑起來的速度卻不比沈北這個男人慢多少。然而她並未進入蔣家祖宅,而是一口氣跑到隔壁宅子,靜靜停在院中。
不過數秒的時間,她搖搖頭速度極快的退出來,閃身進入蔣家祖宅。
同一時間,身處地下室的蔣牧塵,已經找到了失血過多,被宋青山藏在地窖裏的蔣千海。解下腕上的天樞,他打開底部的刀片,一口氣隔斷纏成木乃伊狀的黃色透明膠布,緊跟著扛起蔣千海,火速離開地窖。
“等一下!”沈清寒回到地下室的客廳,立即阻止他的動作,毫不猶豫的從他身上將蔣千海拽過去,輕鬆放到沙發上:“這枚炸彈在他的胸前的皮下,我們隻有兩分鍾的時間。”
蔣牧塵眸中一凜,從容躍到她的身旁:“我需要怎麼做。”
“刀片給我,你馬上通知地麵,做好爆炸發生的防護措施。”沈清寒頭也不抬的伸出手,麵色沉靜:“速度要快。”
話音落地,蔣牧塵已經解開了天樞,並打開底座的刀片,爭分奪秒的遞過去。
沈清寒接過,當機立斷的花開蔣千海身上的衣服,找到炸彈所在的位子,直接劃開皮膚。
蔣牧塵清楚她拆彈的規矩,不用她開腔,人已經躥回地麵,通知鍾閑庭和沈北帶人往後撤,做好隨時爆炸的準備。
交代完畢,他回到地下室時,沈清寒已經將威力巨大,體積細小的定時炸彈拆了下來。隻見她慢條斯理的從大衣的口袋裏取出紙巾,仔細擦拭那炸彈上血跡。
蔣牧塵上前,沒等開腔就聽她說:“把人背上去,搶救及時的話估計還能活上幾十年。”
“謝謝!”蔣牧塵說著,打橫將蔣千海抱起來,動作極為迅速的出了地下室。
沈清寒這時已經將那枚定時炸彈擦拭幹淨,她丟開紙巾,拿起被她隨手放到一旁的天樞研究下,轉身離開。
回到地麵,蔣牧塵已經隨著救護車離開,警戒線內隻有鍾閑庭和沈北在低聲交談。
“咳……”沈清寒清了清嗓子,徑自走到鍾閑庭麵前,舉著蔣牧塵的天樞問道:“這東西還有沒,改天送一個到市圖書館給我。”
“還有,我讓秦師姐下午給你送去,女孩帶的顏色比這個好看些。”鍾閑庭微怔,繼而受寵若驚的笑起來:“我以為在師妹眼中,這個東西不過是電子表。”
沈清寒也笑,語氣不無揶揄:“知道我在計算機方麵是弱項還趁機踩上一腳,難怪一把年紀還沒人願意嫁給你。就是找到了,也是用歪門邪道騙來的。”
說完,她忽然又問道:“你剛才說師姐,秦湘雅如今怎麼跟你們混到一處了,她不是自閉症兒童救助的推廣大使嗎。”
“因為我們遇到了一個很強,而且很變態的對手,她想挑戰一下。”鍾閑庭斟酌用詞:“師妹想不想挑戰。”
“不了,我祝你們好運。”沈清寒說罷將蔣牧塵的天樞拋過去,扭頭走出院子。
沈北瞥一眼鍾閑庭手裏的天樞,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跟上去。
就在這時,王府井對麵的一家麵館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個地麵都震動起來。鍾閑庭飛快收起天樞,第一時間往爆炸現場衝過去。
走在前麵的沈北和沈清寒速度也不慢,須臾的功夫身影已經到了對麵。
哭喊的人群四散逃竄,空氣裏飄著刺鼻的血腥味,還有濃鬱的液化氣味道。沈清寒站在亂七八糟的人行道上,臉色陰沉得嚇人。
原本等在蔣家祖宅附近的刑警,這時也全數奔到了現場。沈北簡單下了命令,麵色凝重的走到沈清寒身旁,遲疑開口:“專家,依你看爆炸的原因是人為還是意外。”
“液化氣管道老化,麵館的通風不足,而且有明火。”沈清寒說完,漠然的丟下他,徑自邁步走開。
鍾閑庭見沈北一臉失望,遂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她的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剛才不過是觸景生情,如果是專業上的問題,她應該不會拒絕,私人感情的話就免了。”
沈北臉色古怪的回過頭,忽然罵道:“我看你們一個個的談完戀愛,智商降的不是一星半點。難怪人家會說,最適合你們的工作,是回家奶孩子。”
鍾閑庭聞言楞了下,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僵住,許久恢複不過來。
“報告,現場傷亡已經查明,輕傷32人,重傷四人,死亡3人。”一名負責清理現場的刑警,態度恭敬的走過來彙報:“爆炸原因正在排查。”
沈北擺擺手,目光悲憫的望著被安置到一處的傷者,想說些甚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枉然。鍾閑庭心裏也不好受,陪他站了一會,沉默離去。
這場意外的爆炸發生之時,麵館往前一百米處的榮錦酒店23樓2308號房內,麵色陰鬱的許振霆,正試圖掙開身上的繩索。
從固源大廈離開之後,王若菲趁他不備,竟然在水中添加了安眠藥。他一覺醒來,險些不知身在何處。若不是對麵王府井百貨的招牌太過顯眼,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還在京都。
掙紮了這麼半天,他又氣又累,加之安眠藥的藥效尚未全部散去,他這會已經筋疲力盡,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王若菲防著他的同時,他也在處處防著那個可怕的女人。可惜固源大廈的一場歡愉,讓他鬆懈了神經,狼狽栽在她的手中。
寂靜中,門外傳來“滴”的一聲脆響。許振霆用盡力氣火速回到床上躺好並閉上眼,繼續裝睡。按照王若菲給他下的安眠藥劑量,他此時也確實應該還處於昏睡。
隨著房門閉合的聲音響起,王若菲不掩愉悅的嗓音,聽來格外刺耳:“把他弄到車上去,送到儒林居。”
“小姐放心!”一道男人的嗓音響起,跟著腳步聲朝臥室的方向移動過來。許振霆平複好呼吸,靜靜的等待。
忽然,一股淡淡的蘭花味飄進鼻尖。這是他在失蹤之前研製出來的氣體麻醉劑,許振霆心中大駭,極力減少吸入的劑量。
王若菲含著笑坐到床邊,抬手撫上他清俊的麵頰,溫柔的摩挲一陣,淡然起身吩咐道:“可以了,動作小心點。”
跟著她一塊進來的兩個男人應了聲,一起動手將床上的許振霆扶起來背到背上,轉瞬出了臥室。
王若菲轉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恣意笑容,踩著高跟鞋翩然離開。儒林居是王家旗下的別墅樓盤,為了方便使用,她所住的那一套別墅並未接入小區的安防,而是單獨的一處院落。
親自監督著屬下將許振霆送進自己的房間,她滿意的看了下那張熟睡的臉孔,鎖上門腳步輕快的下樓。
奢華而張揚的歐式風格客廳中,一名年約30來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從容的拿著銼刀修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