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給沙寶克翻譯的?”我覺得好笑,還有這種翻譯。
“連猜帶編的,你放心,我可沒編壞話。”阿卜德拉誠實地笑了笑。
令我不解的是,村長對我與英國人交往為什麼如此戒備?他究竟擔心什麼?
是怕把他們冷落了,還是擔心我的安全?總之,村長已經把我看成自家人了,否則,人家犯不著操這份心。我真的從內心感激他。
其實,我與克裏斯和凱魯聊得更多的是現在的中國。我有意為他們展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器材,他們看了有些吃驚。麵對著數碼相機、數字攝像機、小巧的移動硬盤、MP3、精製的錄音筆等等,我對他們說,這些東西在中國的普通家庭都能夠看到。
克裏斯說:“真沒有想到,現在的中國發展得這麼快。不過,我知道2008年奧運會在北京召開。還從CNN裏看到,你們中國有個楊,上太空,好像坐的是’神州五‘吧,他真了不起。”說完,他又翹了一下大拇指。
克裏斯的父母早年在香港工作,為此,他1958年出生在香港,不過,他出生不久,父母就回到了英國。在他以後的工作中,曾經幾次路過香港,每次踏上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都有一種親切感。所以,他說自己與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卻很少有機會真正地接觸中國人。沒想到,在非洲的小漁村裏意外地遇到了我。這次,他終於有機會了解現在的中國和中國人的生活狀況。
這天晚上因為沒買到酒,我們喝的是他帶的雪碧。
第二天天剛亮,我正在睡夢中,就聽見沙寶克站在我窗外喊:“子,英國人……英國人,他又來……他要什麼……”
我迷迷糊糊地沒聽清他在喊什麼,於是,趕緊起來走到窗前向外探了探腦袋說:“你在喊什麼?”
話剛落音,克裏斯已經敲響了我的門:“子,我要走了,那些空瓶子我要帶走,你起床了嗎?”
這時我才發現門口堆了一個塑料袋,裏麵的確有不少空的雪碧瓶子。於是,我提上塑料袋,揉著眼睛,打開門,克裏斯看我還沒睡醒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很抱歉,把你叫醒了,這些空瓶子必須要退回去才能買新的。否則……我是不會……”
我趕緊安慰他,不會介意的。
我把他送到門口,他問我:“你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我說:“不知道,要根據我在這兒的拍攝情況。”
他又說:“我也許還會再來,不過,要到我從英國休假回來。那時,可能你已經回中國了。”
我說:“也許吧!”
他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讓我們在這兒告別吧,或許,我們很難有再見麵的機會了。”說完,他擁抱了一下我又說:“多保重,上帝會保佑你的!”
然後,他上了車,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沙塵中。
幾個村幹部站在門口都看到了這一幕,特別是沙寶克對我一個勁兒地搖著頭說:“不好!不好!”
我覺得莫名其妙,就問他:“為什麼說不好?不好是什麼意思?”然後做著武打的姿勢開玩笑地說:“你再說不好,我就這樣!”說完用拳頭在他麵前揮了揮。惹得他哈哈大笑說:“子,功夫,好!那個白人……噎……噎……噎……”
他說不出來理由,竟然胡攪蠻纏起來。其實,我完全明白他們對我與白人接近心裏不舒服。這其中根本不需要理由,而且,與他們也說不清楚理由,隻好開著玩笑過去算了。
當天上午,我和阿卜德拉不論去馬迪娜、艾莎家,還是去尤斯福家,他們都問:“子,昨天你跟那個白人出村,我們擔心你會跟那個白人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說:“他是來這裏修建小碼頭的,怎麼會帶我走呢?”
他們一聽高興壞了,馬迪娜趕緊把我帶到她家院子,指著柵欄說:“你跟那個白人說一說,讓他用機器把這些沙子清理清理,你看這些沙子都快進院子了,要是再不清理,就會把門堵住。”
而尤素福聽說克裏斯在這兒有工程,邊撮著三個手指,邊小聲對我說:“子,讓我為那個白人幹點什麼吧,我想掙點錢。”
艾莎卻一再叮嚀我:“子,你一定要把白人帶到我家喝咖啡,我家還從沒來過白人呢。”
這些“預約”我一個也沒答應,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是否還能再見到克裏斯。
4.帶著克裏斯轉村莊
大約一個半月後,一天中午,我整理完上午拍攝的膠卷,正準備休息一會兒,突然間,我下意識地覺得有什麼擋住了我的門口,抬頭一看,是克裏斯。
我驚得大呼小叫。
他卻一直穩穩地站在門口,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有些濕潤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