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聞言臉色不善,言語間少了許多和氣:“隆科多罪犯滔天,即便兒子冤他一條兩條的也不為過,更何況他有十數條大罪。即便到了九泉之下,閻王殿前辯駁,也駁不出什麼來。從前,兒子前朝有難事,皇額娘總會幫著兒子布置,怎麼今日到了隆科多就百般庇護,難道少年相識之情真是恩深義重嗎!”
胤禛這句不是問句,太後一口氣喘不過來,連連咳嗽起來。竹息忙扶著太後的背輕拍起來。
太後臉色愈發得差:“哀家當日就跟你說過,年羹堯和隆科多是扶持皇帝登基的重臣,既然皇帝要留著年羹堯,隆科多就不能再殺。否則後人不僅會說狡兔死,走狗烹,怨皇帝過河拆橋,還會說皇帝被美色所惑,昏庸無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帝的聲名啊。”皇帝怎麼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
胤禛冷哼一聲:“別人都可以放過,隆科多是非死不可。”
胤禛說得斬釘截鐵,太後隻能搬出最後的底牌。皇帝不看她這個生母的顏麵,總不至於不看那養母的顏麵。
“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後的兄弟,你名義上的舅舅,你就是不顧著隆科多,也該顧及小藝人恍惚的顏麵那。”
太後說得冠冕堂皇,胤禛心中愈發冰冷。
“殺隆科多不止是為兒子,更是為了保全皇額娘的聲名。”胤禛抬起頭,目光犀利,直直看進太後眼中,“隆科多是皇額娘青梅竹馬之交,有兩小無猜之情。皇阿瑪不知,不代表兒子不知。”
太後神色慌張,目中隱隱泛著淚光,見到這副表情,胤禛更是無法容忍隆科多的存在。胤禛厲聲道:“三月初三上巳節是什麼日子,皇額娘比兒子更清楚。皇額娘要保全的不僅是皇阿瑪的顏麵,更是兒子的顏麵。”
太後身形搖晃,似要坐不住。
可他既然已經說出口,就要說得徹底,哪怕這是一把利劍,隻要斬斷那不該有的情絲,流多少血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皇額娘要是舍不得,那便是舍得了兒子千辛萬苦得來的皇位和皇額娘的太後之尊。”這話說得極重,連太後也禁不住身子顫抖。
先前她逼皇帝舍棄華妃,如今輪到皇帝逼她舍棄隆科多。她暗自嘲笑,果然都是要還的,罷了,罷了,從得知選秀時的真相時,她的心早就死了,如今,不過是讓心死得更徹底一些而已。
胤禛見太後不再說話,低聲道:“至於隆科多,兒子已經在暢春園弄了間偏房圈禁起來,還請皇額娘保全兒子的顏麵聲名。”
景仁宮內,剪秋匆忙入內,隻見宜修坐在書案後練字。
“娘娘,奴婢剛聽到翊坤宮的人傳來消息。”剪秋頓了頓,見宜修手勢未停,繼續道,“華妃醒過來了。”
“什麼。”宜修筆下重重一頓,那字已經毀了。她伸手揉掉了那張紙,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宮裏奇事怪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莞嬪能夠起死回生,華妃再是活過來也沒什麼稀奇。”
“娘娘,皇上封了華妃為皇貴妃。娘娘您還在呢,這不是……”皇貴妃恰似副後,往常隻有無皇後時才會晉封,這不是擺明了在詛咒皇後。
宜修坐了下來,窗外還是寒冬臘月,一絲溫暖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剪秋,本宮聽人說,冬天來了,春天就不會遠了,怎麼冬天都快過去了,春天還是那麼遙遙無期呢。”
剪秋替皇後不平:“如今華妃有了阿哥,就更勝從前,娘娘,咱們不如……”
“不如什麼?我們能做什麼?皇上寵著華妃,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宜修苦笑,“本宮這就去瞧瞧華妃,不定什麼時候皇上想著討華妃開心,就把這景仁宮也賜給華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