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情重義之人,自然是讓豫粟欽佩不已,因此聞聽是蓋聶,豫粟卻是真正的驚訝到了。
豫粟端起酒杯說道:“在下豫粟,字滄海。自來便敬佩蓋先生的義氣,今日既然有緣相見,豫粟自當敬蓋先生一杯。說罷,豫粟一飲而盡。”
蓋聶自然也是一飲而盡。
豫粟放下酒杯說道:“這位想來便是荊先生的遺孤了吧。”
那名小孩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說道:“正是。本大俠叫荊破曉,來,本大俠敬你一杯。說罷,便欲去端酒杯,卻被蓋聶阻止住了。”
豫粟見得這小孩甚是可愛,不由誇讚道:“將來必定如他父親一般,是個英雄。”
荊破曉抱著雙手,低著頭假裝謙虛道:“哪裏哪裏,英雄多寂寞啊。”
豫粟卻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是蓋聶似乎真的不會笑,依然冷若冰霜。
豫粟感覺笑的沒意思,便也就不笑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往往一個人在那笑,而沒有人與你一起笑的時候,即使是真的好笑也笑不出來。
豫粟似想到了一事,便和蓋聶說道:豫粟私下認為,始皇帝如今依然在追殺蓋先生,蓋先生還是莫要在外人麵前隨意透露身份的好。
蓋聶望了豫粟一眼說道:“始皇帝派了一名精通機關術的大師來追蹤我與破曉,天上有木鳥窺視,草叢裏有木蛇窺視,即使蓋聶不透露姓名,也無法隱瞞蹤跡。”
豫粟疑惑道:“機關術?難道是墨家?”
蓋聶搖了搖頭道:不是墨家。自始皇帝一統天下後,墨家便隱匿在墨穀不出世了,更何況,墨家巨子曆來心懷天下,又如何會行此事。
豫粟更加疑惑了:“這機關術,除了墨家,還有誰能有如此造詣。”
蓋聶回答道:“公輸家的人。”
豫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據說公輸家的老祖宗公輸班的機關術,連那墨家的老祖宗都自歎不如,可見公輸家的底蘊之深厚。
豫粟皺了皺眉道:“看來蓋先生這一路的逃亡注定不會太過簡單了。”
破曉插話道:“大叔為了救破曉,受了好多傷,卻都被他壓製住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大叔肯定會死的。”說到最後,破曉竟是哭了出來。
蓋聶溺愛的輕輕撫摸了下破曉的頭說道:“破曉不要難過,大叔沒事的,待得到了墨穀,大叔便可以醫治舊傷了,這些都是小傷,無大礙的。”
豫粟卻是在心底一陣歎息,他固然是歎息這蓋聶的重情重義,也是在歎息這蓋聶的傷勢。傷勢這東西,越是壓製,反彈越是厲害,即使是小傷,若是苦苦壓製,日後也會有性命之危,更何況蓋聶一路而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
“既然如此,便幫他一把吧。”豫粟暗暗決定。自從離開十萬大山之後,豫粟還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任務,他始終覺得自己刺殺之術還不夠成熟,還無法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名刺客,但如今,他卻很想幫這蓋聶一把,男兒大丈夫,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今日,豫粟卻是真的想為了。
豫粟還在沉思,卻聽到蓋聶說道:“來,滄海兄,蓋聶敬你一杯,你我就此別過。”
豫粟不由得一呆,問道:“蓋先生緣何這麼快便要離去?”
蓋聶望了望破曉道:“蓋聶跑累了,想快點到達目的地。”
豫粟心底一陣黯然,他又如何不明白蓋聶的意思呢?一路奔波,蓋聶自己感覺已經快要壓抑不住傷勢了,他需要將破曉盡快送到安全之地。
豫粟不再挽留。
蓋聶站起身來,正要付賬。豫粟忙站起來阻止道:“蓋先生,酒錢便免了,隻是,豫粟需要蓋先生的一個銅板,不知可好?”
蓋聶有點不大明白,待見到豫粟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他便恍然大悟了。稍稍一猶豫,但蓋聶最終還是取出了一個銅板,放在桌子上:如此,蓋聶便謝過了。
若是蓋聶自己一個人,他必然不會要這豫粟的幫忙,但如今,他必須要將這破曉送到安全之所。所以也不再拒絕。
豫粟取過了銅板。豫粟倒也不是看中這枚銅板,而是豫粟的身份:豫粟是一名刺客,刺客一定要有委托才能刺殺,如今蓋聶既然付了錢,便是對豫粟進行了委托,豫粟便可以殺人了。
豫粟將蓋聶與破曉送到門口,依然是一副店小二的做派,免不了的點頭哈腰與賠笑。蓋聶倒也很是配合,一言不發跨門而出。
豫粟見得兩人已經出門,轉過身正要去招呼其他客人。卻突然又聽到了蓋聶的聲音:“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公輸威。”
豫粟一瞬間便驚呆了,他沒想到這蓋聶才走出酒樓門口,竟然就被敵人追了上來,而來者,正是那公輸家的傳人——公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