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主人
金條從門縫裏,看到司馬與眾人告別,步出無醫穀,喜不勝收。抱著無聲又蹦又跳:“他走了,他走了,你安全了。”又磨蹭著無聲的額頭,喃喃道:“他若非要你走,我便和他拚了。”
“…………”無聲迷茫的看著他。
“無聲,你看。”金條拿出一副帶鏈的鐵銬:“我剛才在外麵揀的,帶上以後,誰也不能把咱們分開。”說完銬住自己的右腕,然後牽起無言的左手,就要銬上。
無聲輕輕的掙紮了一下,眼神有些無助。
“你不願意?”金條愣了一下。
無聲垂下眼,長長的睫毛下一片陰霾。
“那也沒關係……這東西怪重的,傷到你皮膚也不好……”金條笑道:“我已被人勉強慣了,自然也不想勉強你……這地方,本就不是好人呆的……你想去哪裏,我便送你去。”金條想把手上的半麵鐵銬卸掉,但是鼓弄了半天,也不得其法,隻得銬著,金條又說:“你看看,還好你沒銬上,這揀來的東西就是破爛,一會還得求莫愁給拆下來才是。”
金條見無聲還是沒有反映,伸過沒被銬上的手輕輕撫著無聲的頭發:“你也不要愧疚……不是什麼大事……以後你不記得金條,也就不會難過,你這張臉,我去求司馬不要給你改,以後我若出得了穀,便去找你……”
金條絮絮叨叨的還沒交代完,就覺得手上的鐵銬被牽了起來,無聲抬起左腕,粗黑的鐵銬已經牢牢的銬在上麵,細白的的皮膚被磨的有些泛紅。
“你……你可真是……”金條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夜半,穀底仍是一片靜寂。
“出來。”一個聲音低沉的說。
無聲睜開眼,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金條,又看了看連接著二人的手銬,輕輕揚手,鎖鏈竟整齊的從中間斷開,如同刀砍斧剁過一般。
“真是天真……”無聲幽幽說道,聲音卻成熟的不像個孩子。
推開門,跟隨屋外那道黑影,兩人很快就行到了桃林邊界。
黑影終於回過頭來,正是午間才來過的司馬公子。
司馬冷笑道:“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奴才,你家主人必定交代過你不要管了,你還跑來惹是生非,懸崖你都敢跳,倒也不怕摔死,為了你家主人安心,連命都豁出去了麼?”
無聲沉默。
司馬又說:“這會又裝什麼啞巴,莫說是你家主人叫你來專程勾引金條,那我真是要看不起他了。”
無聲開口:“主人才不像你,淨做些齷齪下作的事。”
司馬朗聲大笑:“齷齪下作,說的好。”
無聲說:“你把好好的孩子關在穀底,不許他出去,對他存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不就是怕江湖人知道了他的存在對你不利。但是,人壞事做多了,總要有報應的,你將我家主人害到如此,今日得此機會,我怎能輕易放過。”
司馬仍是笑,身上已散發出殺氣。
無聲繼續說:“你的心肝寶貝我已嚐過,也無甚了不起。”
話音未落,司馬的手帶著風已按到無聲的天靈蓋上,無聲倒吸一口涼氣,正要伸手拆招,“啊~!”一聲慘叫,響徹桃林。
司馬手中,已握著一張血淋淋的臉皮。
無聲捂著臉退了幾步,支持不住這巨痛,攤坐到地上。
“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司馬的腳步逼近,無聲卻並不閃躲,倔強的仰起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雙眼爍爍放光。
司馬冷聲道:“一條走狗而已,敢如此對我講話。若是我想要,連你家主人的命也早交代在我手裏,留得你家主人,隻是不想這天下太無聊而已,你這條賤命,算我送他的,就當是因為白公子的事給你家主人賠個不是,就說將心比心,司馬公子覺得做的過了。”
“與你比心,真是侮辱了我家主人。”無聲的臉恐怖的扭曲著:“你有本事便殺了我,反正無醫穀裏的勾當,我已統統告訴主人,看你還有何顏麵見天下人。”
“錯錯錯……你家主人那般聰明,會不知我這無醫穀是做什麼用的?把此事宣揚出去,於他有什麼好處?不過是把亂世一名又坐實了而已。”司馬蹲在無聲身邊,歪著頭看他:“你沒了這張臉,對金條來說,與死也無甚分別,你想他那樣的小孩心性,除了這張臉,還會迷你些什麼?而天下美人何其多,你也並非絕色,我可以為他再找三五個美人,甚至用這張麵皮再造一個乖巧的你,哄他開心。那時我仍會在他身邊,而你,才是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得人。”
“變態……”
“我就是齷齪下作,無聲公子不早就知道了麼。”司馬一撫袖子轉身而去:“滾吧,好好伺候你家主人,小心他還沒等得神醫,就已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