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湖冰水寒煞人(1 / 2)

雲晢年紀小,如今日夜修煉九冥神功,體力畢竟難擋,但聽虛長老絲毫不曾懈怠,時時警醒提點,他心中隻求早一日讓這個毛頭娃娃修到九冥神功第十層,這一點亦算是聽虛心中執念。

九冥山於江湖中之地位,一半靠的是數百年穿下來的名聲,算是祖宗輩積德,另一半則完全靠一本九冥神功擔當,然而尷尬的是,九冥神功奧妙無窮,數百年來能完全修成者竟無一人,一旦雲晢將九冥神功第十層練得通透,這即便九冥山毀於天塌地裂,隻要雲晢尚在,九冥一派的香火便有延續的一日。

山中不知歲月,展眼日升月落,天時循環,已是冬雪飄零,嚴寒來襲。九冥山集天地精氣,韓渭日夜修養,又兼掌門不吝以上好藥材滋養,傷勢已好了大半,日常也提劍小練,算是活絡經脈,亦覺神清氣爽,身體輕盈。者歡擔心韓渭身體,於他練劍之時也時常在旁看視,於者歡眼裏,她自身早已不是天台國的高貴公主,韓渭若說是部下,看起來更像是親人,如今故土無望,天地之間,唯有韓渭一人是她唯一依靠,他武藝高強,極可信賴,那一晚若不是韓渭舍命相救,恐怕者歡早已命黃泉,更不要說複仇一事,因此者歡待他,事事親躬,一並連端茶倒水,都不著他人之手。韓渭對者歡亦心存愧疚,所謂天台國第一劍客,竟不能維護皇室周全,若不是者歡孤身一人,孜然無助,恐怕他亦要自裁以謝先王,如今公主帶他百般招呼,如親人一般,更使他內心慚愧難擋,他於心中暗暗發誓,待他傷愈下山,定要為公主報仇雪恨。這二人雖有男女之防,然心懷國仇家恨,“同是天涯淪落人”,因此親密無間並不避諱,這一來二去,落在九冥山諸人眼中,儼然一對璧人,武林中多少風流人物,於禮教二字,向來寬疏,九冥山私下都道韓渭與者歡端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那一日,雲晢練功回來,卻見顏魄悶悶不樂,坐在床頭。心中奇怪,顏魄向來開朗,能說出來的事情絕不藏在心裏,此時,見他一手搭著半開著的窗戶,一手拿著酒盅,斜仰在床上,望著那天邊的殘霞,沉默不語。

雲晢悄悄走到他身邊,突然縱身蹦上床,嚇了顏魄一跳。雲晢湊過去道:“大哥何事鬱鬱寡歡?”

顏魄遞過酒盅,道:“來陪大哥喝一口。”

雲晢道:“這可奇了,自來大哥最厭煩借酒澆愁的,怎麼今日自己喝起悶酒來,須知酒入愁腸愁更愁啊。”

雲晢雖如此說,還是擎了個杯子,從顏魄手中接過酒盅,那酒汁清冽,灌入杯中,已聞到陣陣酒香。

雲晢道:“我敬大哥一杯,雖不知大哥因何事愁惱,但願此酒可化千愁,我幹了。”說吧便傾杯飲盡。顏魄見雲晢跟著師傅修習,身上稚氣盡脫,仿佛換了個人一般,早不複當年孩童模樣,說話行事倒有些少年英豪的氣度,心中欣慰,心想早該帶雲晢上山曆練,此番雖因琴姑避難來此,到未曾想能有此意外之喜。

顏魄舉杯,道:“好!既然我弟盛情如此,我也幹了盡興!”

二人飲罷數杯,雲晢終是好奇,問道:“大哥究竟何事焦心,不如說出來給小弟聽聽。”

那時日落將盡,唯剩一抹殘陽,停在極遠處的山巒之上,傍晚彤雲似火,映照在九冥山的夕嵐上,如一團盛開的桃花。

傍晚的天光照在顏魄頹唐清俊的臉上,如流紅飛花落在嘴角,越發照得他情愁繾綣。雲晢心道:“難不成大哥範了桃花劫,這得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幸,能被我豐神俊朗的顏魄大哥瞧上。”再轉眼一想,哪裏還有別人,九冥山上的女子除了琴姑還有幾個漿洗、燒飯的婆婆,便隻剩下那位婀娜可人天台國公主,再一想,那公主與那黑臉侍衛甚為親密,再加上人家體貌武功似乎都不輸於顏魄,想是顏魄日日見他們親密非凡,大約心裏翻倒了五味瓶,雲晢似乎嗅到,那五味瓶中,陳醋的味道似乎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