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海縣大戰之後,晉室各股勢力都筋疲力盡。
孫恩率殘軍退於海島中造船休養,司馬元顯贏得勝利,國庫錢糧也消耗殆盡,急需時間恢複補充,桓玄初得荊州,歡喜之餘抓緊厲兵秣馬,準備圖謀天下,硝煙四起的江南,一時又寧靜平和。
日起日落,潮漲潮退,匆匆間夏去秋來,這一日盧循與孫大眼來找孫恩商議。
“師君,數月坐吃山空,島上存糧已然不多,到夷州倭國采糧船隊一直未歸,江南郡縣秋食當前已下,是否派人上岸收些來。”
孫恩明白,說是收其實就是派人去搶,猶豫說:“據軍中斥喉報,北府軍已分散鎮守江南臨海郡縣,冒然前去,怕是討不到好處吧?”
“小道願率軍先去鹽海縣探探虛實。”孫大眼在鹽海一戰後,一直為孫恩所不喜,聞言自告奮勇:“師君不必擔心,我會率人避開北府軍防守郡縣。”
盧循哈哈一笑,說:“那有勞孫長老了,收的糧食越多越好,隱龍島上數萬人,每天少一頓也不行。”
孫恩頓時無話可說,默默的看看身邊兩名最熟悉的人,這一刻,他感覺麵前這兩個人好象特別陌生,陌生到無話可說。
“島上數萬人馬,如今終日無所事事,能不能將每日三頓飯改成兩頓飯,以便於省點口糧?”孫大眼忽然問道。
“絕不可以。”盧循語氣堅定,解釋道:“書中常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可這民心是什麼呢,他就是一日三頓飯,讓他們三頓飯吃的飽飽的,民心大悅。”
“少一頓也不行?”
“一頓也不行,孫長老一定要記住,老百姓都是一群不識字的傖民,他們短視,貪婪,三人成虎,一個人怯懦。”盧循認真說道:“一日三頓吃飽吃好最關健。”
“那小道出去準備下,率隊出海了。”孫大眼向孫恩施了禮,出殿而去。
孫恩仔細回味著盧循的話,心有所感,自己以前一直活在夢想中,對普通教眾的想法想的太簡單了,認為他們隻是響應大義,如今看來,普通教眾需要隻是吃飽睡好而已,另外加上一個殺掉士族,自己便是士族的念頭。
盧循祖居範陽,乃漢末大儒盧植之後,聰慧絕頂,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鍾愛造船,曾到處拜訪名師學習造船,新造的大船又大又寬。
藍天湛湛,碧波洶湧。
孫大眼率軍離開隱龍島後心中盤算,出島一為搶糧,但最重要的是設法尋找高恩華等人討回財寶,這批財寶必須找回!若討不回,自己早晚鬱悶而死。
“去鹽海縣看看。”孫大眼低聲下令,財寶是在鹽海丟失的,必須先回鹽海縣找找線索,船工們答應一聲,喊著號子,大船在海中兜了一個圈子,遠遠向鹽海縣馳來。
翌日晨時,船前遠方出現一個無名海島。
海風鼓蕩間,島上忽然升起一點亮光,徑直向大船飛來,一名天師鬼卒匆匆來報:“孫長老,前方荒島上有修士禦器飛來。”
“多少人?”
“一個人。”
“哦,知道了。“孫大眼鬆了口氣,踱到般頭一看,隻見天際一名修士禦器而來,當下令天師眾修箭上弦,刀出鞘,嚴陣以待。
半盞茶後,島上修士禦器飛臨大船,劍上之人渾身邋遢汙穢,海風一吹,卷起的內袍一片黃色,似曾相識。
孫大眼心中一動,仔細一看,來人卻實是道士打扮,隻是披頭散發,看不表臉龐,當下凝目查看。
劍上修士見孫大眼獨站船頭,稍一停頓,竟俯劍直接衝來,“撲嗵”一聲跌落船頭,嘶聲叫道:“長老,小道是孫閭露啊。”
孫大眼仔細一看,見對方一張瘦長馬臉,正是孫閭露無異,隻是麵色灰黃,顯見數月來吃了天大苦頭,立刻怒從心頭起,一抬腿“啪”一腳將孫閭露踢飛。
“孽障,你竟然未死?貧道一直認為你早投胎轉世為人了呢。”
孫閭露癱在船頭,“嗚、嗚、”大哭:“高恩華不是人,長老要替我等報仇啊。”
孫大眼怒道:“蠢貨孫召聰死了沒?怎麼不見他人呢?”
“稟長老,都在前麵海島岩石上躺著呢。”孫閭露爬過來哭泣:“若長老再過數日不來,應當也就餓死了。”
“一群蠢貨餓死算了,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孫大眼嘴上一邊咒罵,望著又黑又瘦僵屍一般的孫閭露,心忽然柔軟起來,忙令人放下小船上海島將孫召聰等修士接到大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