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是個美麗的世外源,綠油油的草地點綴,青蔥的奇異樹木襯托,一輪孤傲懸掛於天際的驕陽浦撒桀驁的光芒,空中氣息飄蕩著清新的味道,叫人心曠神怡,仿佛來到此地能夠淨化心靈似得,宜人悅色。
在這天賜般美輪美奐的地方,卻有著一個不和諧的身影匍匐在大地上奄奄一息...
它每一次喘息都夾帶著疲乏至極的感受,斑駁的鱗片隨著呼吸跌宕起伏堪堪欲碎,紫色且微弱的雷光濃重地映襯著它的虛弱姿態,龐然若山的身軀充斥著一股老朽殆盡的模樣,它沉重的、艱難的活著。
它很享受每日早晨時分,在它龐大的軀體之旁有一顆參天大樹為它遮蔽陽光,隻有這個時刻,陽光才能不吝給它溫暖,然而令他備受折磨的是,早晨的蟬鳴鳥叫同時也在提醒它,還沒有死亡...
它是有多麼渴望陽光,每當晨曦漸起,睜開累到心裏的眼皮,希冀能夠攝入溫暖。然而,陽光總是那麼自私,在短暫的照耀過後,就迅速離去,他很失落。如此周而複始,依然樂此不疲。
它無法移動身軀,體力完全喪失的它就連想自殺的念頭都無法做到,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喧囂在告誡它,那一段段的聲線打在它的耳朵裏,是如此刺耳,恨不得能夠一口將鳥獸們給吞掉,可它無法做到,這種悲哀到骨子裏的心情,令它痛入骨髓,假如,他還能感受到痛的滋味。
比起清晨,它無法完全沉浸黑夜,暮色將至未至的時刻,他提心吊膽,因為它會感受到懸掛在心頭警惕著生命將息的心情。那股將心情提到嗓子眼裏的失落,沒有任何存在比他更加了解。它很想抬頭看一眼太陽,盡管它的光芒是那麼刺眼,可就連這個小小的願望它都無法實現。
蒲公英長滿它的身軀,染上一絲絲雷光,每一次風吹草動,蒲公英躍然離去,它很想隨著蒲公英一起遨遊遠方,可惜蒲公英不等它。
它就這樣憔悴地匍匐在參天大樹下靜靜地、靜靜地等待死亡,有時候很期盼,有時候卻又很沮喪,在這樣矛盾重重的心思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它感歎,死了之後又是怎樣的一副光景?是像靈魂那樣忘卻情感漫無目的地飄飄蕩蕩?還不如徹底泯滅。
......
那天,天外天突如其來地一聲揪心的巨響,唐突地響徹整個森林,驚擾起安謐享受時光的走獸們狼狽逃竄,它們躲藏在大樹下翹首企盼。但見空間就像薄薄的紙張從中被撕開,裏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幽暗隧道,電閃雷鳴,透露著一股令人無奈和絕望的氣息,叫人望而生畏。
隻見一名孩童像是被人從中扔出來似的,他從空間隧道中跌入天外天,空間隧道立時被隱藏在空氣之中的空間元素給修補完畢,煥然一新,仿若未曾發生過什麼。
孩童咿咿呀呀地攀爬起身,首先,他是睜著碩大而清澈地眸子,帶著一股驚詫的表情,陌生地看著這個世界,爾後,他拍起手來用一種發自內心地興高采烈歡呼雀躍:“呀!太好啦太好啦!”小手掌拍合間不知不覺已經紅潤一片,他渾然不覺,仿佛高興地能夠忘乎一切。
小動物們躲在樹後麵看著這個陌生的“生物”,小孩興奮地朝他們揮手致意:“你們好~你們好~”小動物們害怕地逃開,小孩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來,他撅起嘴巴嘟囔道:“大家不喜歡我嗎?”委屈的神情,失落的臉龐。
小孩感受到身上暖暖的,他循著感覺抬起頭來望向天空,樹蔭遮蔽著他的視線叫他無法窺見清楚,他試圖攀爬上大樹穿越枝葉看清上空,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每次都是以跌落在地結束,摔得遍體鱗傷,他總是拍拍身上的灰塵一笑置之,不呼痛,不哭泣。
他繼續徒勞地用自己小小的軀體攀爬對他來說碩大無比的樹幹,樹梢刺傷了他白皙的肌膚,滲出的血液沾染到臉頰上,伸伸手擦拭去,他望著散發著猩紅氣息的血液,奇怪地歪歪頭,然後不管不顧往身上一擦,繼續攀爬。
終於,它忍不住規勸道:“小孩,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
虛空中的聲音充斥著一股悠遠而古老的氣息,仿佛來自四麵八方,綿長而闊達,小孩問:“誰在說話?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