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沫拗不過顧瞳,推著顧瞳去看景阡陌。一路上,他告訴顧瞳,他昏迷了半個月,剛剛脫險。而他是和景阡陌被一起送進來的。
“好像是你生日去山頂拍日出,回來的時候出的事。”紀沫輕描淡寫地說。
“他……”顧瞳覺得呼吸有些不穩,“我是說,阡陌,景阡陌,他……他還沒醒嗎?”
“不,他早就醒了。”紀沫聲音平穩地回答。
顧瞳的心跳卻隨著這個回答漏了一拍,他醒了,但他卻沒有來看自己,這證明什麼?
顧瞳用手捂住嘴唇,用力地呼吸,“我和他,是戀人吧?關係很好嗎?他愛我嗎?”
紀沫停下腳步,低頭看了顧瞳一眼,然後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他很愛你。”
那麼,顧瞳所記得的一切就都是夢境咯?可是,有哪個夢境可以如此真實?真實到完全和現實區分不開。
他是顧瞳嗎?他和景阡陌的愛情,還是如同夢裏麵一樣深刻嗎?
融入血液的愛情,刻入骨髓的陪伴,隻是一個夢嗎?真的隻是夢嗎?
接著,顧瞳在看到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眼淚決堤了。是他,真的是他,就是他。他的阡陌。
“他……怎麼樣?”顧瞳問紀沫。
紀沫沉默了一下,隻來得及低聲說句:“對不起……”就聽到阡陌病房裏的儀器開始大肆的鳴叫。
接著是大片的混亂。顧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血液也凝結了,他就那麼隔著玻璃看著那些醫生護士在他的阡陌身邊忙碌著。
顧瞳這才發現,原來醫院裏那些設備,聲音是那樣刺耳。
他們在幹什麼?阡陌的身上為什麼到處都插著管子。他們要做什麼,他的阡陌,他們要對他的阡陌做什麼?
顧瞳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他抬頭茫然地看著紀沫,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指尖微微顫抖,“他們要對阡陌做什麼?”
紀沫無言。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了,阡陌的生命儀器再次恢複正常時,單漪突然走到了顧瞳的身邊,她蹲下來,看著顧瞳的眼睛,“小瞳,讓他去吧。”
顧瞳一臉不解地看著單漪,依舊茫然地問:“你在說什麼?讓誰去?誰要去?!”
“你不知道,”單漪的眼睛微微發紅,“你沒有看見,這半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你昏迷的半個月,他一直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
單漪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幾乎每天,他的心跳都要停止,再重新跳動。他不能動,不能進食,甚至連說話也不可以。你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他送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下了死亡判決……他是個奇跡,他活了半個月,我知道,他在等你醒,他一直在等……”
單漪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她的眼淚淌過麵頰,滴在顧瞳的拖鞋上,“小瞳,可是你知道奇跡的代價嗎?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麼有意誌力,可是他有多痛,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啊……”
顧瞳慌亂地搖著頭,“你走,我不要聽你說,你騙我。阡陌不會死,你為什麼要咒阡陌,他哪裏得罪了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到最後,顧瞳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紀沫拉起單漪,“別逼他,讓他靜一靜。”
後來,醫生給顧瞳打了鎮靜劑,顧瞳才慢慢安靜下來。紀沫說:“是卡車,那個司機喝了點酒,淩晨的時候開車回工地,然後撞上了你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