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6月09日
吳良無聊地坐在火車最尾一間車廂硬邦邦黏糊糊的車座上,心不在焉的用手機切著水果。他是今年的高考生,在經過了萬惡的應試教育十二年的摧殘後,終於在2012年6月8號17:00解放了!
考完最後一場英語後,他回到住了三年的囚牢似的宿舍,無視那還在堅定不移持續滲水的樓頂和吱吱呀呀吹出微弱而悶熱的小風的電扇,他直奔陽台,將其上那兩堆快一米高的試卷和參考書推了出去。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雪白紙張在六月明媚的陽光下暈染上淡淡的金色,於灰藍的天空中,像隻隻傷隕的蝶,飛舞,旋轉,在極致的美麗中隕落,然後——
“哎喲!哪個臭不要臉的亂丟垃圾!!!”樓下傳來過路學生不幸中招的怒吼聲。吳良哈哈大笑著離開了校園,跳上了南去的火車。他早就計劃好高考過後便去杭州投奔他堂哥吳邪,括弧,順便,看美女。
就在吳良半眯著眼想象著江南水鄉溫柔如水的軟妹子時,車廂裏又進來了三個人,穿著髒的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衣褲,各自背個鼓囊囊的行軍包,身上一股又腥氣又臭乎乎的詭異味道。雖說火車上不修邊幅的人海了去了,課埋汰成這樣的還真不多見。吳良不禁惡意推測,這幾個人是去沼氣池遊泳消暑去了吧?
“哐當——”那三人中的一個胖子把背包扔到了頭頂上的置物架時發出了不小的動靜,另一個麵向很凶的中年人“啪——”的一聲就個了胖子一個鍋貼,邊打還邊罵道“賊伢子!小心些!仔細你的皮!”第三個眯眯眼的年輕人則狐疑的掃了吳良一眼,見吳良一副學生打扮,又隻是懶懶的抬了下頭就又開始玩手機,便也放心的移開了視線。
吳良看似淡定的玩手機,實則內心興奮不已,就聽剛剛那一聲,吳良就敢拍胸脯打包票地說,對麵這三位,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十之八九是土夫子——也就是大家說的,盜墓賊。那“咣當”一聲,旁人聽了大概也喝酒覺得很是清脆悅耳,吳良卻是敢以他堂哥吳邪的古董鋪子起誓,那絕對是銅壺和塞肛的玉珠子相撞所發出的撞擊聲。
說起來,吳家也是盜墓世家了。吳良爺爺狗五爺當年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吳家在老九門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隻是不知為何卻在早前下了禁令不準吳氏子孫下地,甚至連下地家夥都不準碰。吳良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堂哥幾人去河裏用削尖了得竹竿子插蝦,被爺爺發現了,拎回家後那一頓猛抽,讓當時那幾個皮猴子在炕上趴了好幾天,從此絕了下地的念頭。現如今,見了幾個明顯是剛剛才能夠地底下出來的土夫子,教他如何不興奮?瞧瞧,那背包上的土還是濕的呢!
興奮歸興奮,吳良也不是不知深淺的毛頭小子。像這種敢單身下鬥的土夫子,大都是有本事的,或者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哪個身上沒背著幾天人命?不說地上的,就說這地下,在鬥裏的時候,要麵對的除了粽子行屍,還有好多活生生的人哪!聽他堂哥說,這在地底下,黑吃黑的事可不少啊!雖說,現在是在火車上,這幾位多少會有點顧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真的把這幾位亡命之徒惹毛了,不死也得把層皮。是以,吳良不敢明目張膽地盯著人看,隻時不時的用餘光偷偷瞄上幾眼。
瞄了一會,吳良覺出不對來了,坐中間那胖子,臉色慘白不說,還時不時的打擺子。莫不是感冒發燒了?也不像,哪有發燒的臉色慘白的?吳良注意到那胖子臉上有塊不大的擦傷,時不時便伸手去抓。原以為,下鬥討生活嘛,有點傷再正常不過了,吳邪他們從墓裏出來時還經常就剩一條底褲呢。可如今,不過短短三個半小時,那胖子已經把那原來指甲蓋大小的傷抓到有手掌那麼大了,還像毫無所知似的繼續抓著。別說他自己了,就連吳良這旁觀的,看著都替他疼。
又過了小半個鍾頭,那胖子越發不安了。臉色慘白,渾身哆嗦著,眼底也浮現出了青色,喉嚨裏發出困獸似的咆哮,半張臉已被抓花了,流下的血水直淌到粗壯的滿是橫肉的脖子裏去。要不是兩旁有那中年人和眯眯眼抓著,隻怕此時早已要撲向吳良了。
眯眯眼年輕人不由得向那中年男人說到:“叔,要不就帶胖子去洗把臉冷靜下吧。他這樣。。。”聲音竟是打著顫的。
那中年人略一思索,想來也是怕胖子再這樣折騰下去遲早會引來乘警,便同意了,道:“成,我帶胖伢子去洗手間,你再這看著行李。”
二人走後,那眯眯眼竟有些神經質的顫抖了起來,不住的撫摸著手腕。吳良注意到,那裏,也有一個和胖子相似的傷口。
片刻後,隻聽到外麵喧鬧起來,有人議論道:“瘋了瘋了,洗手間有個瘋子正咬人呢!”“艸!真TM晦氣!老子被撓了一把!”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傳入車廂,那眯眯眼一下子站了起來,驚慌的衝了出去。
車廂裏隻剩下了吳良一人。談懶懶的收了手機,單手托腮,心道,那三人怕是在鬥裏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正想著,車到站了,吳良眼珠轉了轉,便從置物架上隨手取下來個髒兮兮的包,背在身上,大搖大擺的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