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乾現在的爸媽感情好得很,小時候也沒有自閉,雖然話不怎麼多但是一點也不陰沉,還有,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在你麵前,我是死的嗎!
同桌吞吞吐吐:“最近我幾個朋友都在說這件事……”
徐兆名突然想起,同桌的閨蜜中,似乎有一個跟鄒雅萌走得挺近的。但是徐兆名心裏還是覺得很怪異,他也不知道這種怪異從何而來。
過了不久,同桌果然神秘兮兮地問徐兆名:“鄒雅萌男朋友跟你一個小區?”徐兆名不知怎的想起不久前下樓買醬油,看到鄒雅萌在小區外邊那棵老榕樹下和遲乾牽著手,而遲乾看了他一眼但並沒有跟他打招呼的場麵,心裏有點不舒服,不自在地哼道:“嗯……也不是很熟……”
平靜總會被擲出波瀾甚至是裂痕。
期中考前,徐兆名看到之前追鄒雅萌的那個黃毛混混找到班裏來了,鄒雅萌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眼底似乎還有些厭惡。
徐兆名的習題集也做不下去了,扭著頭往窗外看,他聽不見她們說了什麼,但看樣子不是很愉快,至少鄒雅萌衝黃毛說了一句不怎麼讓人舒服的,轉身就進教室,黃毛在教室外麵臉色很難看。
他看見黃毛的幾個弟兄把煙滅了,湊過去跟黃毛耳語幾句,黃毛擰著眉頭點點頭,然後幾個人就離開了。
徐兆名心裏直發毛,馬上就覺得黃毛要叫人“修理”遲乾了,他巴不得趕緊回家打電話給遲乾叫他小心點。遲乾住校,周末才回家。
題也沒心思做了,上課的時候也恍恍惚惚的,同桌擔憂地問他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徐兆名的認真程度她是知道的,她其實是同情徐兆名的,那麼努力,成績還隻是徘徊在中遊,做題目也不懂得變通,物理題目換一個條件就沒轍,在他們這所高中,中遊的人就是鐵定上不了本科的了,運氣不好的,專科學校都考不上。
徐兆名不知道他的智商現在正被人憐憫,胡亂點點頭,就繼續看那些不知所雲的題目。
舍友叫他聽電話的時候遲乾有點意外,遲乾有一部爸爸用過的二手手機,一般家裏找他都是打他手機,徐兆名和鄒雅萌也是,打宿舍電話找他,他想不出會是誰。
剛“喂”了一聲就聽見徐兆名急切的聲音。
“遲乾你最近小心點啊,我看見我們學校的混混,他……他追鄒雅萌,今天早上來我們班找鄒雅萌,鄒雅萌沒給他好臉色,我怕他找你麻煩!”
遲乾嗤笑了聲,說:“你電視看多了吧,你當演古惑仔啊。”
“你別不當回事啊,”徐兆名語調猛地上去,“我剛剛打你手機你沒聽,我就很擔心了……那些人很流氓的,什麼事情都幹得出……”
遲乾覺得好像談戀愛也挺好的,談個戀愛徐兆名都能這麼替他窮擔憂。
遲乾在徐兆名各種匪夷所思的叮囑中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想起巷口新開了家劉記湯粉店,跟徐兆名說:“周末我回家一起去外麵吃飯吧,巷口開了家新店。”
徐兆名嘟囔著貴不貴啊,他的零花錢很少,比不上遲乾,每月買幾本漫畫都要斟酌一下。
“我請吧,好久沒有請你吃東西了。”
掛了電話,上鋪的舍友正看著他:“遲乾,你女朋友吧,看你講電話時笑成了朵花。”
遲乾皺了皺眉頭,還沒開口否認就聽見叫他接電話的舍友從書堆裏抬起頭說:“男的,急吼吼的感覺。”
末了還加上一句:“不過聲音倒是挺嫩的,遲乾,那是你弟吧?”
遲乾不可置否地“唔”了聲,就想起初中班裏組織一起去野營,山上的夜晚比平常時候冷得多,他跟徐兆名睡一個帳篷,徐兆名蓋著被子和外套,縮在他旁邊冷得直哼哼,那聲音跟蚊子一樣細,當時的遲乾隻覺得脊椎有股麻意往下竄,甚至有幾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他知道徐兆名對自己來說是特別的,徐兆名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習慣,但是他現在不得不細想一下剛剛舍友說的話了,他剛剛有在笑嗎,他完全不自知。
遲乾開始懷疑自己對徐兆名的感覺了,這種懷疑讓他覺得很恐懼,很茫然。
到了周末,徐兆名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而且令徐兆名驚訝的是,遲乾居然周末兩天從早到晚都是和他在一起,早上一起去跑步吃早餐,回來一起看電視聊天,下午一起去玩桌球什麼的,晚上一起看書學習。
這在兩家家長眼裏是很正常的,他們從小就是膩歪在一起的。
但在徐兆名眼裏就不正常了,終於,星期天下午他遲疑地開口:“你不用陪鄒雅萌嗎?”還是你們鬧別扭了?
遲乾進了個球,擦擦汗:“不用。”
“她,難道這兩天沒有找過你嗎?”
遲乾想起昨晚上看到的十七個未接來電:“找過。”
徐兆名不解:“那你不用去找她?”
遲乾沒有回答了,他這幾天總是在想自己究竟喜不喜歡鄒雅萌,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談不上特別歡喜,但那種感覺也不討厭,女生會輕扯著他的胳膊撒嬌,會害羞臉紅,會嗔怪他沒有打電話給她,聲音柔柔的,輕飄飄,像羽毛一樣。
但是……
為什麼遲乾會覺得眼前這張臉更讓自己安心?
徐兆名忍不住嘮叨了:“女孩子需要陪在她身邊多哄哄她那樣感情才深的啊。”
遲乾忍不住笑出聲:“經驗很豐富嘛。”
徐兆名捧著求坐在地上喝水:“至少經驗比你多,我敢說如果不是汪韻轉學我們鐵定很長久的。”
遲乾沒有再說話,走到徐兆名身邊坐下,旁邊這個臉色有點發白,頭發滴著水,嘴唇是喝完水後奇異的紅,雙眼亮晶晶的。
籃球滾到了很遠的地方,兩人都沒有去撿回來。
“你想汪韻嗎?”
徐兆名愣愣地,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想有什麼用。”
徐兆名看到一隻老鼠從水管裏竄出又鑽進某個下水道,從殘破的鐵絲網裏看出去,磚瓦房的煙筒冒出灰黑色的濃煙,再遠一點是剛剛竣工的高樓,再遠一點,再遠一點……也許就是他可愛的汪韻在做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