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晴一笑,視線一掃論壇上林林總總的回複,悄無聲息地關掉了瀏覽器。
天藝傳媒眼見已占一角,然而,陸懷遠的便宜豈會那麼好占?先不說《長夢》全部的劇中插曲都是由華際方麵包辦,就連傳唱度最高的主打片頭片尾,都將由Kay力捧暌違已久的歌壇天後蔣夕包攬。
池晴知道,以華際的實力,陸懷遠的魄力,蔣夕的複出之路幾乎是一馬平川。
光驅彈出來,她往裏頭放了一張CD,為自己倒了杯熱水,坐下來靜靜地,一點一點地將唇間液體吞咽進喉嚨。
音箱裏徐徐播放的還是那首陸懷遠所珍藏曲目,池晴和他在一起久了,似乎也繼承了他的壞習慣,隻鍾愛些過時的老歌。
從前他們倆約會,陸懷遠就總愛將位置定在一些消費畸高的lounge
bar裏麵,每回在貴賓專享區都無疑能找到他的專屬位置。
她第一次去的時候,池晴就猜陸懷遠定是常來,也難怪,這種地方總是顧客稀少,所以異常安靜,他是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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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次約會,池晴還記得,吧台放著偏門的音樂,求雅,確然也營造出了慵懶迷幻的情調。
仔細聽了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低沉卻又出奇粘膩,那是她首次聽到慢速的披頭士,這版默默無聞的翻唱版本。
陸懷遠開門見山,問她:“池小姐,聽說你很想要這個角色?”
她那時還是不懼他的,說起話來也是出奇的鏗鏘有力。
“是的,陸總。”
“哦,是嗎?”他卻再反問了一次。
明知故問,這種方式分明就像釣魚,在岸上一下一下抽著杆,誘著魚嘴,要咬不咬的,垂釣人卻獨有自己的悠閑自在。
陸懷遠怎會不知,《長夢》的女主角,根本是池晴的夢寐以求。
“那我們以後好好聊聊。”他又笑道。
陸懷遠口氣裏的陰陽,是池晴早就恨極了的風格。如今,陸懷遠主動圓滿了她的需求,卻也給了她措手不及的突來冷淡。
池晴後仰著腦袋抵在身後的轉椅背上,嘴裏還嗬著熱氣,眼前一片水霧朦朧。
其實那天後,她曾多次撥打過陸懷遠的手機號碼,可惜均無人接聽。
手機“叮”的一聲,彈出新聞提醒,池晴一瞟,依舊是景珊珊的八卦,季雲宏的名字居然沒被加大,還遠遠地放置在後頭。
下一刻,無比熟悉的字眼就忽然出現在眼前,她心中漏了一拍,捏著手機的手一並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心慌意亂之下,她伸出另一隻手來,緊緊地摁住了它,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顫。
池晴終於知道,陸懷遠這幾天到底在忙於何事了。
“景珊珊新歡舊愛齊登場,華際高層陸懷遠深夜相伴。”
新聞標題鬥大的字,亦標紅醒目。她怔在當下,真正的神思恍惚,一陣腥甜由肺腑裏直往腦門上衝,太陽穴也突突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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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晶在電話裏笑她,“池晴,你不至於是吃陸懷遠的醋了吧?”
池晴張了張嘴,究竟是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池晴其實說不大清,是憤怒、不甘、悔意,還是譏誚?
她隻感到頓時筋疲力盡,實在再無半分精神氣力同陸懷遠周旋下去。
譚晶這才知道,自己的玩笑不是玩笑。
於是,聰明的譚晶更為聰明地轉變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敘述口吻,神不知鬼不覺。
“看來我還得給你道喜。”
“什麼喜不喜的。”
她隻是有些厭倦,譚晶語氣裏,故作鬆垮的調侃。
“怎麼不是喜,醋罐子自家釀醋,省得一筆是一筆,以後你總不愁沒得醋吃。”
譚晶的一句有意嘲諷,略帶無奈的評說,更多的則是好意規勸,池晴聽得出來。
這圈子裏的習氣就是如此,真作假時真亦假,假作真是假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