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鬧劇之後,陸懷遠將池晴晾了好幾天,不曾主動聯係。
她的確是在等待陸懷遠的電話,卻也未必忐忑。現在想來不是不好笑,她如何就能篤定陸懷遠仍會回過頭來找她。
可說到底,釣魚放線沒有不在意收杆的,一連幾天,連工作都是心不在焉。
那時Kay尚未歸國,池晴向公司申請調崗,公司裏的人皆知其中齟齬,一旁看笑話的也不在少數。
手頭上的工作尚未交接完畢,她將客戶資料做好備份,又忙於和各個廣告公司的負責人交洽,移交進行中的合作案。
手機鈴鈴作響,池晴忙得焦頭爛額,隻撥了一下頭發,用側臉把手機夾在肩上聽電話,空餘出兩隻手來繼續敲鍵盤。
陸懷遠的恩賜姍姍來遲,可究竟還是來了。
幾日間的瑣碎平淡,直至手機那頭傳來陸懷遠的聲音,才通通被擊碎。突來的波瀾反令人覺察不出絲毫的真實感,她足足愣了三四秒,才敢肯定是陸懷遠的聲音。
手機沒夾穩,滑了下來。池晴敲擊鍵盤的手指也僵住了,喉嚨裏總覺得吊著塊死肉似的,卡在嗓子眼裏又幹又澀。
陸懷遠的秘書大概是覺得她和譚晶的關係不錯,在和她的提前溝通中幾次多番提及譚晶。
“池小姐,我和譚晶很熟的,陸總這幾天因為一個項目去紐約出差,我就想提前知會你一聲,不過也可能是我多事,想必譚晶也一定有和你提過這件事情。”
如今,終於等到陸懷遠姍姍來遲的聯係,池晴不覺吞咽口水,自己顯然比想象中來得更緊張。
停車場裏和陸懷遠的一番往來,多半借著酒意,現今人倒是清明的,卻又再次回歸了笨嘴拙舌的本性。
心髒“怦怦”直跳,喉頭發緊,明明大氣都不敢出,試探起來亦是小心翼翼,還要將客氣擺在前頭,句句離不開個蹩腳的“您”。
“陸總,您今天怎麼有空?”
“你怎麼就知道我今天沒空?”
電話那頭的陸懷遠笑著反問,不懷好意極了。他是典型的男低音,聲音沉,像是在話尾壓著一餅秤砣,字正腔圓,厚重卻沒有絲毫口音。
她略停了停,又接了下去,“我看過Kay姐的備忘,今天這個時候,您是事先有約的。”
工作移交,最後一次為Kay整理日程,池晴知道華際高層這周幾乎排滿了重要會議,幾個重要項目相繼籌備開機,其中就有《長夢》。
不關注陸懷遠的行程,對她似乎是難事。然而,此時此刻接到陸懷遠的來電,池晴其實不無訝異。“看不出來,你倒是一個稱職的助理,我是不是還要替Kay代為誇獎?”
池晴沒料到陸懷遠這般反應,話裏顯得有些呆。
“不用,陸總。”
手機微震,悶悶的一聲,陸懷遠的笑意通過震動傳遞到池晴耳朵裏,他像發現了樂子。
陸懷遠看不到池晴的無辜表情,愜意地繼續玩笑,“那你想不想知道,Kay在你背後說你些什麼?”
“什……麼?”她磕巴起來,仿佛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他卻完全是忍俊不禁,隻對她說:“我明天回國,請你吃飯,到時候告訴你。”
一場邀請,簡單明了。這樣自然隨意的語氣,並無隔閡,像是相熟已久,也沒問她有沒有空。
電話掛掉,池晴遲遲都未回神。
陸懷遠見池晴正盯著手指頭發愣,搭話也不見回應,順手輕磕車窗兩下,“砰砰”兩聲。池晴這才反應過來,一時尷尬,心想,這段時間倒真是和陸懷遠混熟了臉,讓她憑空就長了膽子。
陸懷遠是什麼角色,這下倒好,在他眼皮底下,她竟還有這個閑情發呆。
“總是發呆,以後得治治,車要換你來開。”陸懷遠開口,“也隻有你真敢把我當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