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螺旋扭到紅色最盡頭。
水流從蓮蓬頭迸出來，濺到浴缸上，零星的水滴便跳起來。
水灑到身上，我擠出一點塑料櫃台上的沐浴露，用緩慢的速度抹遍全身。
泡沫一點點被衝下來，流進下水管道。
記得高中的時候，她說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洗個熱水澡，讓水衝走所有的煩惱。
也許是這樣的吧。
“咚、咚”敲門聲響起。
“你洗好了嗎？我給你煎了個雞蛋。”
我皺眉頭。
無法理解他在淩晨煎雞蛋給人吃的意義。
不過如此我還是應了一聲。“嗯，我快好了。”
關上水龍頭，我狠狠地套上包裝袋裏的衣服。
新衣服的味道真好聞……我穿那些洗得發白的襯衫很久了，說實話真的很少買衣服。
背後有些發硬的東西令人感覺癢癢的，我扯下來，是標簽牌。我看著那價錢有些發愣。
兩百六十九人民幣。
我順便把褲子的標價也扯下來看，比上衣便宜十塊錢。
內褲標簽是分開的，不過我不太想看了。
超過五十塊錢的衣服我都無法承受。
計算了一下以我一個月一千多的工資，除去生活開銷和房租我要花幾個月才能攢夠這些衣服的錢。他在幹什麼，想用金錢收買我嗎。我回家之後就不會跟這種同性戀保持任何聯係哦。
還是這衣服裏有噴什麼特殊功效的香水？
嗯……感覺沒什麼特別的氣味啊。
肚子現在也確實有些餓了，雖然不好意思說，其實是自己下午被女同事帶去西餐廳，菜單太貴，結果隻點了一份蔬菜沙拉……現在肚子已經咕咕叫了。想著煎雞蛋，我的口腔分泌出了饞乎乎的口水……
好想吃東西……
但是，怎麼可以吃一個剛剛……對我做那種事情的人的食物啊……
掙紮。
最後，我還是毅然決定，
屈服於身體，去吃吧……
至少能省頓飯錢……
人窮誌短，想必我也就這點誌氣了……。
來到餐桌的時候，我已經換好那一身衣服了。雖然不願承認，那個變態挑的衣服還挺好看的……
“不好意思，現在家裏隻剩下雞蛋了，其實可以多準備一些東西的……”不知為何，他的語氣異常客氣和文雅，和剛才的粗暴舉動判若兩人。
“不用……這個就夠了。”
我看著盤裏的煎雞蛋，突然有些不敢下口。
“能吃嗎？”
“味道不錯的，以前綠……啊不，有朋友很喜歡吃我做的煎雞蛋的，做飯我還算是得心應手啦。”
“綠是誰？”
我話音剛落，明顯地看到他的肩膀顫了一下。這時我大概明白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乖乖地閉上嘴巴。
事實上我總喜歡沒頭沒腦地問一些廢話，從不考慮後果……。等等，再怎麼樣我也沒必要為這種人想不開吧。
“我……愛人……。……曾經的。”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張一合，慢慢蠕動，不清晰地吐出這句沒什麼底氣的話。
一種異樣的感覺塞滿心胸，我在腦袋中搜尋著可以回應他的字眼，到最後還是沉默了。
他突然捉住我的肩膀，爾後又放下來，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住我，又垂下頭，蔫蔫的，一動不動。
“對不起……你真的……太像他了……”
他腿一軟，順勢蹲下，雙手捂住臉龐，水滴從指縫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