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連綿大雨的一天清晨,那天正好星期一,家裏人讓他請一天假,因為大雨中的山路可不好走,太危險了。可他卻偏生執著,硬是不忍耽誤學業,撐著傘冒雨去上學。父親說要送他,也被他拒絕了。
雨,下的天都黑了,雖然撐著傘,但在這等斜風大雨下,全身早已經成了落湯雞。原本熟悉的路,走起來也變得十分困難。他把書包挎在胸前,用傘緊緊護住,生怕裏麵的書本淋濕。
走到綿延大山的一峽穀處,突然頭頂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滾滾黃流從山上傾泄而下。
天哪,泥石流!
他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拚命的往前衝。泥石流來的時候,需要往它垂直的方向跑。傘也扔了,拿著傘隻能跑的更慢。腦子裏一時間什麼都顧不上了,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
然而在如此泥濘的山路上狂奔,書包的重量全都壓在身前。說巧不巧,一個踉蹌導致的重心不穩,整個人摔進了泥濘之中。他猛爬起身,書包也不要了,人開始再度狂奔。這時候,他心裏好後悔好後悔,後悔今天出來,後悔自己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縱然健步如飛,然而人的速度終究還是敵不過泥石流的速度。看到滾滾黃流到達眼前的時候,他徹底絕望了。在無情的大自然,他在劫難逃,被黃流吞噬其中,陷入無盡的黑暗和恐懼之中……
猛然驚醒的張允看了看四周,大家都睡著了。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背後的風聲似乎小了,天也正式陷入了黑暗之中,那是絕對的黑暗。
張允看了看身邊的千語花,她睡得正香。沙漠中的行走,對於她們這種如花似玉的女子來說,的確是太勉強了。雖然心裏一股子的傲氣讓自己堅持著,但是在沙漠中,不光是憑著傲氣,憑著堅持就能平安無事的。
想著剛才做的這麼夢,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說不上是難受還是恐懼,亦或者就如同此時臉上的表情——淡定。
坐在沙地上的屁股挪了挪,身下的沙軟軟的,同時也是冰涼冰涼的。突然又想起當時眉月遭遇的那種蟲子,張允頓時感覺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不敢再睡。先不說剛才這個‘重溫死亡’的夢境,就說那種蟲子就已經讓張允沒了睡意。
此時茫茫世界中全是沙子,而那種蟲子卻能在沙地裏麵穿行,想想都覺得心寒。雖然並沒有看到那蟲子是什麼模樣,但經過眉月的敘述,應該是和蛇差不多。
腦子裏不自覺的浮現出蒙古戈壁沙漠上流傳的一個離奇傳說,在茫茫的戈壁沙丘中,時常有一種巨大的血紅色蟲子出沒。它們形狀十分怪異,會噴射出強腐蝕性的劇毒液體。這還不止,這些蟲子還能從眼睛中射出不明能量流,讓數米以外的人或動物瞬間受傷,然後被它們吞噬殆盡。由於這種蟲子太過可怕,所以人們把它稱之為‘死亡之蟲’,也叫‘沙蟲’。
隨即想到應該也不可能,如果是這麼可怕的蟲子,當時小惠很可能就上不來了,就算上來估計也是完蛋了。蟲子能噴射出腐蝕性極強的液體,而且還有劇毒。小惠哪裏還有命坐在這裏睡覺呀。不過,即便不是‘死亡之蟲’,那蟲子為什麼不直接把小惠咬了?到了嘴邊的食物沒有不吃的理兒呀。
不過沒事總比出事好,也幸好那蟲子沒把小惠給咬的缺胳膊少腿的,不然一切就完了。
現在大家都睡著了,為了以防萬一,張允還是決定守夜。
長夜漫漫,尤其是在這沙漠之中,夜間的溫度簡直能把人給凍死。好在身披鬥篷,這種鬥篷十分防寒,是劫血盟特製的沙漠專用鬥篷。加上身邊有個暖火片,把溫度調到最高,倒也還算舒服。
張允看到前方那一望無際的黑暗,感覺心裏直發怵,就從千語花身上拿過礦燈,調節好光線照著前麵。看著空氣中已經沒有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沙塵,心裏也好受多了。
淩晨六點多的時候,天空中已經呈現出一片深沉的暗藍色,這是天亮時的預告。周圍也安靜的可怕,什麼聲音也沒有,幾人勻稱的呼吸聲在耳邊異常清晰。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好像聽見前方沙地中傳來悉索聲,燈光下,好像看到了前麵的黃沙在微微震動,似乎黃沙下有著什麼東西正在遊動。
張允心裏猛地一個激靈,腦海馬上浮現出當時眉月被吸入流沙中的一幕。這肯定就是那種蟲子了,他娘的沒想到竟然追到這裏來了?哦不對,村長說金蟲大王的手下,這茫茫沙漠之中,難道說到處都是那種蟲子。看來以後不能就這麼坐在沙地裏了,萬一屁股下來鑽出來一隻,那豈不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