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這樣不知奔了多久,霜翎後背的劍傷又複崩裂,鮮血汩汩流下,人也因著失血開始昏昏沉沉。霜翎勉強跟了一陣,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王爺,屬下……無能,不能保護王爺了,還請王爺……盡快離去吧。”

聽著身後的人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中氣不足,蕭輕弦終是停下腳步回過頭去,一眼便看見霜翎腳邊滴滴答答不斷滴落的鮮血。蕭輕弦皺了皺眉頭,霜翎自小跟著自己,自己雖是冷情,對於他卻也難免比旁人親厚些,方才撇下他自己逃生,騎在馬背上,心中的異樣卻怎麼都揮之不去,終於下馬,在馬背上綁了重石放馬離開,混淆蕭鎖辭的視線,隻身折了回去。此地離那處可以藏身的懸崖已然不遠,蕭輕弦想了想,背對霜翎冷聲道:“上來。”

霜翎眼前一是一陣陣發黑,但看到蕭輕弦的動作仍是大吃一驚,急道:“王爺不可!王爺不必管屬下,還請先行離去吧!”

蕭輕弦皺眉道:“你今日幾次三番不聽我令,待回了王府自己去領罰。上來!”

蕭輕弦的話聽在耳中仿佛隔了層霧,霜翎極力想保持清醒阻止蕭輕弦,卻最終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向前倒去。

蕭輕弦不防備,被霜翎重重砸在背上,回頭就想怒斥,入眼卻是一張半麵血跡半麵慘白的臉龐,斥責的話便也未出口,背起霜翎疾步狂奔。

蕭鎖辭帶著人馬緊追蕭輕弦主仆二人不放,無奈天色已晚,那兩人借著夜色的遮掩硬是甩開追兵。蕭鎖辭與蕭輕弦七分像的臉上寫滿陰狠與不耐,一行人循著蹤跡終於在路上看到了霜翎的棗紅馬。蕭鎖辭翻身下馬,就見棗紅馬屍身不遠處有一灘血跡,另有人站立過的痕跡,而另一行馬蹄印卻順著大路一路遠去。蕭鎖辭冷笑一聲,向身後一人吩咐道:“你帶一半人馬追下去,其餘人隨我來。”說著又複翻身上馬,順著一旁的密林朝深處追去。

奔了大半夜,天色已漸漸發亮,饒是蕭輕弦從小勤於習武,背著一個人跑了這麼久,亦是累得氣喘噓噓。懸崖就在前方不遠處,蕭輕弦卻皺了眉。自己和霜翎都習得輕功,若是霜翎神誌清醒,自上攀下去不成問題,可現在霜翎昏迷不醒,自己也疲憊不堪,自己攀下已是勉強,何況還背著霜翎,這該如何是好?蕭輕弦自小養尊處優,甚少有不如意之事,此時心情煩躁,皺眉回頭看了霜翎一眼,不耐的用力將他摔下肩頭。

霜翎被摔得清醒了些,努力抬起頭看著蕭輕弦,用力咳了幾聲,又嗆出一口淤血。胡亂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正待開口說話,驀地臉色一變道:“他們追來了!”

蕭輕弦此時也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低罵一聲,重新背起地上的霜翎低聲道:“抱緊我!”說著幾步掠到懸崖邊,掏出藏在靴中的匕首,提起氣來躍了下去。

此時的兩人已是生死同命,霜翎不敢大意,也強行提著自己的氣,盡量減輕蕭輕弦的負擔。偷眼向下望去,這處懸崖竟是微微向內凹陷,斜直的山壁叫人不好著力,需得手腳並用才能勉強穩住身形。但也正因為崖壁向內凹陷,再向下一段距離,站在懸崖之上便看不到下麵的情形。

聽著追兵已至頭頂,蕭輕弦深吸一口氣,加快動作,兩人慢慢退出崖頂的視線。

霜翎抬頭一望,此處已能避開懸崖上人的張望,剛鬆了口氣,就驀地覺得蕭輕弦氣息微微散亂,兩人下墜速度快了幾倍。

蕭輕弦努力想穩住身形,無奈奔波了這許久,已是氣空力盡,再加上身後霜翎的重量,兩人幾乎是直直向下墜去。蕭輕弦抬起手,將匕首插向山壁,兩人身形緩得一緩,但山壁石頭堅硬無比,匕首無法插入,隻在山壁上留下長長一條劃痕。將真氣運到匕首上,蕭輕弦用力插下,兩人身形終是定住。蕭輕弦鬆了口氣,正待重新運氣,隻聽“錚”的一聲,匕首不堪兩人重量,斷裂開來。蕭輕弦毫無防備,兩人迅速下墜。

霜翎亦是沒有防備,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知道有自己在,蕭輕弦很難再穩住身形,兩人隻會下墜的更快,就想鬆開環在蕭輕弦肩上的雙手。他手還未動,蕭輕弦就仿佛猜到一般用左手緊緊按住他的雙手怒斥道:“不要動!”說著將真氣運到右手之上,發狠插入石壁之中。石壁上頓時留下五個血印,但兩人卻也再次穩住。霜翎看著石壁上的鮮血,一時急怒攻心,失血過多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蕭輕弦迅速提了口氣,雙腿用力一蹬,重新向下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