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齊小開同學也許吃了興奮劑，練武練得那叫勤快，比後院那隻公雞起得還早，天還黑漆漆地就偷偷拎著劍溜了出去。黑暗中，我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隨後一聲極輕的關門聲。
靜靜聽了片刻，確定他已經走遠了，我翻身下床，放輕腳步聲也出了房門。不過我的速度比他快，根本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才剛過了月中，院子裏靜悄悄的。我謹慎地觀察了四周，然後起身掠出了青瓦房。足下輕點房簷，我在牆頭宮瓦上飛速行走。趁著月色，在高空俯視千行宮，宛如巨大的棋盤，工整劃一。
向著東麵疾走片刻，眼見著前頭出現了一個紅瓦樓，我飛身一躍，輕輕落在樓前的空院裏。這裏是千行宮裏一處空房，紅瓦樓再後頭便是曇月的冷香園，其實就是他的後宮。雖然曇月不是個好色的主，不過那裏頭還是有幾個金屋藏嬌，畢竟人家已經二十有二，是男人。尤其是成熟的男人，總有那方麵的需要。
剛才在上麵的時候似乎隱約看到冷香園裏燈火盞盞，會不會曇月現在就在其中某個房間內呢……
我晃晃頭，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給趕出腦袋，他的事與我何幹……心情莫名有點低落。
一回頭，我便看到了那棵月桂樹，習慣性地走到樹下，俯身手探到樹下一塊石頭後，摸了半天發現是空的。
我呆了呆，這裏是我與紅玉約定的秘密地點，到時間她如果有事不能來，便會事先將香凝子放在月桂樹底的石頭下麵，我到時來取便可。今日卻是頭一遭她失約了，難不成遇上了什麼意外？我想到最近幾個月都未曾見過她，心下開始焦急起來，轉身便想往西園趕去。
“小傻瓜，我在這裏。”身後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霎那響起。
我回頭，紅玉正端坐在月桂枝頭，低頭對我盈盈淺笑。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香味，原來一切不是幻覺。我胸中像是掀起了浪，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她。這是上次不歡而別後，我們幾個月來第一次見麵。
現在才發現，我有多麼想念她。
她輕盈地從枝頭落下，衣衫隨之飄然起落，就像一隻振翅而飛的纖蝶。她的手裏握著一個錦囊，金絲滾銀，裏麵透著點點銀光。
“剛才你是想立刻回去麼。”她走到我麵前，我不由自主低下頭去，“找不到我，拿不到藥，你不會就這麼空手回青瓦房吧。”
我搖搖頭，“我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想去西園看看。”
她輕笑，把玩著手裏那個錦囊，“說你是小傻瓜，你還真是。我要真出了意外，你去西園反會尋不到我。”
“照你意思，不出意外你便會在西園了？”
她笑著輕輕搖頭。
“那豈不是不管什麼時候去西園找你，你都不在！”
“隻要你希望，我就在。”
我吃驚地抬頭看她。
她的目光亦落在我臉上，眼裏是淡淡的笑意。“隻要樓兒你希望，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
樓兒，這麼多年來，隻有她會這麼叫我。
我似乎已經忘了，我真正的名字是什麼樣了。總是頂著花十三的傻名號，做事都傻乎乎的，就像個神經大條又沒大沒小的愣頭青。其實隻有我知道，什麼才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偽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