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將精神投入其中，她頓時像是踏過一扇無形的空間之門，讓她感到惡心的暈眩感過去之後，眼中竟映出了灰蒙蒙的天空和無盡下落的雨水。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因為她既可以感應到本體的情況，又通過精神的視覺看到了雨忍村，就像是左眼和右眼同時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場景。
“來了啊。”將精神體的虛幻影像轉向了那個冰冷男聲的來源，她便看到了佩恩天道那張慘白慘白的死人臉，頓感親切。
“好久不見，佩恩。”她抬起手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然後直覺地覺察到不對勁：為什麼她看到的佩恩沒比自己高多少啊？
將那隻虛幻的爪子伸到眼前晃了兩晃，入眼的是絕對不會屬於孩童的修長十指，她這才恍然大悟。
“精神影像展現的是靈魂年齡。”看到她多變的表情，佩恩癱著臉語氣漠然，但內裏是不是真正的漠然就不知道了，“不過，看起來是經曆過更深的痛楚，並且成長了。”
稍稍活動了身軀，她臉上的笑意依舊自然如故。“那麼……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攤牌了呢？”
“你想知道什麼？”佩恩大大方方地走到位於房間中央的沙發上坐下，並示意她也一並坐下。
……雖然很奇怪影像為什麼不會從沙發上傳過去，但她還是乖乖坐到了佩恩對麵。因為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說明已經是將自己放在與他平等的交易位置上。
躊躇了半天，她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小南姐呢？”
似乎對方也詫異於她的開篇，但還是回答了。
“她在安排和處理雨忍村的事務。”
好吧，難怪沒看到她跟在佩恩身邊。這樣的答案也是情理之中了。
輕咳一聲，神無暗微垂下眼簾。
“那麼……佩恩，你現在是如何定位我——神無暗的呢？”幾乎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對麵那張慘白的死人臉就立刻凝重了起來。
“嘛，別那麼緊張，”她笑著擺了擺手，卻依舊是剛才那副半垂眼簾的姿態，雙腿自在地疊起，“我可以給你三個選項：一、神無一族的最後遺孤；二、斑派來的輔助兼職監視人員；三、可以歸為己用的中立人士。怎樣，能給我你的答案嗎？”高挑的身材一回來，她的這番動作也不會再有任何令她感到尷尬的不倫不類。
沉默了一會，佩恩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便重新響起。“這要看你如何定義自己了。”
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看來，他們的想法是不謀而合了呢。
“如果我說，我們會成為最好的合作夥伴，你願意相信嗎？”
在波紋中央的黑色瞳孔極小幅度地收縮了一下。
“隻要你有那樣的價值。”
她自信一笑，突然起身，湊近那張穿滿黑棒的臉，在他耳邊輕緩地說出了幾個字。同時，她抬起了自己的雙臂繞過他的雙肩，儼然一副曖昧的姿態，但此二人一個是虛無的影像，另一個則是不會有觸感的屍體，自然談不上什麼粉色氣息。
佩恩閉上眼，直到過了良久才緩緩抬起眼，直視著她的血色雙眸。
“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
鬆開手釋然地勾起嘴角，連眉角也愉悅地上揚著，她感到心中的大石已放下了大半。
“那我回去了。”
“嗯。”佩恩點頭，然後在她的影像消逝之前又開口補了一句，“近期，我會向各組重新分配關於你的任務，你要有所準備。”
……她不可抑製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為什麼，總覺得有點……不祥的預感呢？
待那黑色中帶有七彩色澤的影像徹底從空氣中消散後，佩恩靜靜地閉上眼消化她剛剛通過精神接觸直接傳遞過來的信息和資料。
良久，他才歎息般地長出口氣。
她……吃了很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