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來自靈魂層麵的深深痛楚瞬間驚醒,但她的意識很快又消沉下去,任由針刺火炙般的痛灼燒。
就算身處痛苦之中,她也無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自己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或許,她本就是無意義的存在,因此無意義地死去,也應該不會有誰來責怪吧……啊,是了,誰會來責怪她呢?
誰還記得,世間曾經有個名為神無暗的人還存在過呢?
但當她以為她就要死在這場似乎永遠也無法停下的靈魂風暴中,所有的痛苦卻突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陽春白雪般輕暖柔和的感覺,一點點地將她所受的創傷撫平。
她的心中驀然湧起一種失望的情緒。
完全沒有覺察到自身的變化,她突然在枷鎖中掙紮起來,竟似全然覺察不到根根鎖鏈穿透白骨、磨碎血肉的痛感一般,猶如困獸之鬥。
就連類似地爆天星的黑雲能力也沒能撼動的深淵煉池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那其中猩紅無比的赤色液體竟以肉眼可見的瘋狂漲勢蔓延上來。或是潔白無瑕或是漆黑深邃的池磚上,頓時染上了不可抹除的汙穢。
除了煉池最中央的水晶棺之外,所有的玻璃管隻在眨眼間便全部破裂,沉睡其中的少女屍體也在池中一一下墜。
被鎖鏈緊緊束縛的女孩擁有一頭略帶墨綠色的長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空洞迷茫而略帶瘋狂的掙紮舉動讓她的最後一絲力氣也飄離身體。
而在這時,一股完全無法言明的強烈的絕望氣息從她身上湧出,瞬間席卷偌大的空間。
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驟然出現,吞噬了她的身體,整座煉池也被其囊括,就連熾烈燃燒著的星辰也在這道黑色光柱出現後略顯黯淡了一些。
有無數符文加持力量的神秘鎖鏈就這樣突然被她掙斷,化為了塊塊殘片被黑暗完全吞噬。而身處黑色光柱中的神無暗卻感到像是被納入了母親的懷抱,帶給她一種無限溫存的錯覺。
心中略微一澀,她硬是忍住了莫名的落淚衝動。
以前的她不知道父母是誰,在擁有意識的最初三年更是以令人難以想象的殘酷方式生存著,因此於她,真的非常難以想象“家人”能帶給她的溫暖。即便是後來收養了自己的神無一族,抑或是宇智波一族,也不能徹底改變她的觀念。
但是如今,在即將步入死亡的時候,她竟然會有這般的歸屬感?
慢慢地在黑暗中舒展身軀,任由自己緩慢地沉入底層,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被水底的無盡黑暗吞沒,就連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所帶來的痛楚都在逐漸遠離她。
睡吧,睡吧……睡著之後,就不會再痛了……
恍惚間,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是說著。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無法分清自己是誰了——是神無暗?還是其他什麼人?是在地球長大的三觀不正恐怖分子?還是一個克隆人?
嘛,算了……
“吾……遺民……”
……
不停的下墜、下墜、再下墜,周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她恍惚地撓了撓頭,疑惑了一小會:剛才,那是她的幻聽嗎?
“僅存的……眷族之女……你可願……”
她一下呆愣,全身都僵硬起來。
“繼承神之意誌……成為……十六任的……女……”
雖然最後幾個音節十分模糊,但她的的確確地聽到了!成為第十六任的黑暗巫女,最後的巫女!
與此同時,一股浩瀚而不可抗拒的巍峨意識突然籠罩在她身上,叫她完全起不了一絲反抗的心理!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神!而且,應該就是之前提到過的那兩個神靈之一!
她雙眼深處茫然了瞬間,如同被蠱惑似的,微微張開了嘴:“我……”
但下一秒,她的心底猛地燃起熊熊怒火,帶著連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桀驁,有如最高傲的帝王。
“憑什麼,憑什麼!”她竭盡全力,忽然掙脫了那股意誌的掌控,怒視著在黑暗之中極其耀眼的一團光亮,“憑什麼,神就要淩駕在人之上?憑什麼,我就要甘心被你俯視?”
那團沒有形體的東西似乎是驚訝了一下:“哦?你認為,你可以擺脫神的掌控麼,卑微的人類啊……”
停頓了幾秒,那團東西再次發出了威嚴的聲音:“原來如此……取自黑暗身上的碎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