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得說,沒有嚐試過的人真的想象不出這樣吊著下去有多麼艱難。洞裏完全直上直下,再加上全是光溜溜的石壁,踩上去滑不溜丟的根本無從著力。我隻吊著勉強下去了一小段就覺得胳膊上一陣酸麻,急忙把兩隻腳踏在旁邊一個微微凸起的石塊上,整個人懸在那兒不敢再動了。
我的本質本來也不是很好,屬於有點偏瘦的那一類,這樣的體力活在我麵前艱巨得就像一座大山。誰知衛青又開始在下麵拽繩子,看樣子是催促我趕緊下去。
這條洞裏的空氣顯然長時間沒有流通過了,裏麵彌漫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看見了那口棺材,在心理作用下,我總覺得周圍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屍臭味兒,即使屏住了呼吸還是使勁往鼻子裏鑽。我忍不住皺了眉。
一路往下,我越來越發現這個洞有些奇怪了。該怎麼說呢,這個洞的形狀如果看剖麵應該就是一個倒扣過來的漏鬥形,上窄下寬,而且越往下空間越開闊。又往下爬了一段之後,我的腳就已經夠不到石壁了。於是,我整個人就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吊著根繩子懸在了半空中。
空氣裏始終彌漫著一層細細的粉末狀物體。這種感覺有點像沙塵暴,到處彌漫著細小的粉狀顆粒,一吸進肺裏就覺得很不舒服。再加上那種奇怪的味道,嗆得我隻想打噴嚏。慢慢地,竟然連嗓子都開始不舒服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腳尖才總算點在地上。看看時間,從上麵下來起碼也有二十幾米的高度。除去心裏的恐懼不談,單就體力而言我也絕對不可能站得住。好在衛青還算負責,一感覺到我的降落,立刻伸出一隻手把我拽了過去。
這時候我的腿已經軟了,兩隻胳膊更是酸麻得完全失去了知覺,好在有衛青在旁邊扶著才沒有直接坐下去。我張嘴剛想說話,立刻被衛青捂住了嘴巴。我一怔,這才想起剛才我問他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吭聲,隻是拽繩子。究竟遇上了什麼樣的情況不允許我們出聲?我愣住的時候,衛青已經伸出手指,飛快地在我手心裏寫下:別出聲。
為什麼不能出聲?我疑惑,在他手裏寫:為什麼?衛青根本沒有理我。我又寫:你說話啊。衛青依舊專注於周圍。我還想寫什麼時,卻發現左摸右摸都摸不到衛青的手在哪裏了。他懶得和我廢話。
停頓了半晌,衛青才將手伸了過來:聽。我一怔,卻也聽話地凝神聽了起來。
剛下來時我滿腦子隻剩下一個“累”字,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那個心情去注意周邊的事情。然而得了衛青的指示這麼一聽,立刻發現周圍的氣氛異常起來。這裏有東西!而且不是一個兩個!它們躲藏在角落裏“悉悉索索”的。我渾身一顫,立刻想到了曾偉的故事裏那些碩大的老鼠。
我下意識地打開手電筒,一條筆直的光束立刻射向前方。映著光,我看見衛青的臉一下就白了,伸手過來在我手裏寫:別開。或者是在我打開手電筒之後就寫了吧。但他寫字至少兩秒,我理解他的字又至少兩秒,等我的大腦接收到“別開”這個命令時,我的肢體早就趕在前麵做出了這個動作。
我隻看見麵前突然一暗,我的眼睛立刻就被什麼東西晃花了。手電筒的光線居然在一瞬間消失不見。我愣愣地看著一團黑乎乎的影子瞬間朝著手電筒的位置撲了過來,於此同時,我的手上傳來一陣又疼又癢的感覺。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手電筒“啪”地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那是什麼?”這時候我早已經忘了不能出聲的警告,大叫出來。這時候,就感覺周圍的空氣猛地被扭曲了似的,無數“嗡嗡”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空氣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流動。衛青兩大步衝過去把手電筒撿起來關上,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但“嗡嗡”聲不再停息。
“是什麼自己看。”衛青沒好氣地應了一聲。隻聽見“啪嗒”一下,衛青右手拿著一隻打火機,左手拿著一團不知是紙是布的東西湊到火上點燃了,“呼”的一聲丟了出去。
那團火焰飛舞著落在地上,照亮了好大一片區域。剛一落地,就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撲了上去。那影子卻不是完整的,而是很多影子組合的,它們爭先恐後地撲向火焰,義無反顧。空氣流動猛地強烈了一些,我隻聞到一股焦臭難聞的氣息,那團火焰竟被密密麻麻的黑影硬生生壓熄了。我目瞪口呆。
“蜀柏毒蛾。”衛青說。我愣了一下:“怎麼可能?這裏連樹都沒有,它們靠吃什麼活著?”“這個問題隻有它們自己知道。”衛青頓了一下,突然說,“我剛下來的時候,在那邊碰倒了一副骨架。”我的頭皮一炸,冷汗立刻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