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生老病死,所以,隻要有人居住的地方肯定就會有墳墓的存在。這本來是很簡單的道理,我居然一直沒有察覺。我在樂山住過很多年,知道山裏人的習慣。如果是當地人,大凡有親人去世,都會就近埋在屋後的山上,漸漸地就成了祖墳。
還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因為貪玩而在山上迷路,最後誤入了學校外麵的墳地。當時真是把我嚇得夠嗆,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自己走夜路。可在這朝山鎮,我們一路走上來居然沒有在山上發現哪怕一座墳墓,不能不說它很奇怪。
我忍不住用充滿敬佩的目光看了顏非一眼,這小子一路上不吭不哈的樣子,看不出居然是在這麼細心地觀察。我想了想,說:“那這裏的人是怎麼處理那些屍體的,火化嗎?可就算火化了,骨灰也總是要埋的。”
顏非則繼續一臉沉思狀看著遠處,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懶得理我。就在我快要放棄和他交流時,顏非突然問:“你聽說過西藏的天葬儀式嗎?”我驚訝於他思維的跳躍程度,但還是及時反應了過來,說:“就是那個把死者放在巨石上讓老鷹啄食的儀式?”
剛說完,我立刻渾身一個激靈,問:“你的意思是說,這裏也是用的這種方法?”顏非卻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突然就想起來了。也說不定他們拿死人喂魚。”我立刻有點發愣。
我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恐怖故事:有一所學校,裏麵的池塘裏養了一些魚。那些魚長得很瘦小也很怕人。後來一天一個學生失足掉進水裏淹死了,可屍體卻沒有漂上來,打撈也打撈不到。再往後,那個池塘附近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失足淹死,無一例外地連屍體都找不到。與此同時,池塘裏的魚卻越長越好,一條條又肥又大很惹人喜愛,而且它們也越來越不怕人,反而會情不自禁地往經過的人身上撲。
故事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事實是什麼樣的估計每個人心裏都有數。“天,你說的好惡心。”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顏非則繼續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好像剛才的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似的。我也麵無表情地觀察了他一會兒,就看見他突然蹲了下去,撿起塊石頭在地上畫起來。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喝道:“喂,你又幹什麼?你以為你很有藝術細胞嗎?”顏非對我的話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自顧自地在地上“畫畫”,還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對麵的小山。
漸漸地,我也發現不太對勁。這家夥要真是突然藝術靈感來了,也不至於這麼一畫起來就沒完沒了,更不會那那座醜陋的小山當景點吧。我剛想蹲下,顏非已經抬起頭看向我:“你看,這是什麼?”一隻手指著地上剛剛完成的作品。
一看清地上所畫的東西,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是,這是……朝山村?”我不由地又開始佩服顏非的記憶力,他居然能從我們剛進鎮時的路徑畫起,一直畫到我們現在所在的廣場位置。
顏非搖了搖頭,又指了一下地上:“你再看看。”我雖然不明白一副平麵圖有什麼好看的,但還是很聽話地又看了一遍。“不要想什麼路線,就憑你的直覺來看這是什麼。”顏非似乎是要提醒我。
經過顏非這麼一提點,我倒確實看出很多不同來。比如說,我們進鎮以來一直在往山上走,但顏非的平麵圖則是把所有線條放在了同一個平麵上。這樣就顯出了一些本來感受不到的畫麵。蜿蜒的山路居然彙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村民的居住地則分明組成了兩隻眼睛,廣場是是一個巨大的圓鼻子。而那座充滿怪異的小山,恰恰就在這張臉的嘴所在的位置。
我看著那副圖,就感覺一股難以言說的寒氣從腳底竄起來。這樣的布置如果是人為,那會是怎樣的驚天秘密;如果是自然形成,那這中間又包含了大自然怎樣的鬼斧神工?我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就要跳起來,還是顏非手快,一把拽住了我。
顏非看了我一眼,說:“這還不算最關鍵的,這幅畫絕對沒有完成,要看到最完整的圖案,我們還得繼續往下走。”我忍不住愣住,再往下走?再往下走會是哪裏?那張臉的食道?難道我們正在自投羅網,自動選擇成為它的午餐肉?
我不敢再想,而且也無從想起。我隻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次朝山村之行我們絕對沒有白跑一趟,它能夠帶給我們的收獲,絕對會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