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路顛簸了起碼半個小時,等屁股都快被顛成八瓣時,我們才總算到了傳說中的朝山村。
雖說總算是到了,但要到我們留宿的地方還需要走一段山路,而拖拉機一開進去更是顛得人五髒都要纏到一起。我們幹脆跳下來步行,順便欣賞周圍的美景。
我們由周導遊領著,一路上聽他不停地介紹關於朝山鎮的人文曆史,慢慢地興致也被完全調動起來。那四個黑衣人卻始終遠遠地在後麵吊著,與我們保持了很長一段距離。他們每個人都背了一個很大的背包,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麼。
趙子易突然咳嗽了一聲,顏非也湊到我身邊,悄悄在我胳膊上狠掐了一下,痛得我直皺眉。剛想質問他想要幹什麼,就看見趙子易朝後麵努了努嘴。我這才發現,就在我盯著那四個人看的時候,那個刀疤也一直盯著我。此時一對上他的眼神,立刻覺得渾身一陣冰涼,我慌忙地把視線挪回四周的景物中。
然而這一看之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清楚。看看顏非,他自從下了車到現在就一直陰沉著臉,弄得周導遊看見他文文弱弱的樣子還以為是我們三個合夥欺負他一個。正看得出神,顏非突然皺眉,罵了一句什麼,轉頭看向我。見我也正盯著他,顏非頓時一愣,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別處。
我從來沒聽過顏非罵人,而且還是在罵過之後立刻看向我,這總讓我感覺不太舒服。愣了半天,剛想問他看見了什麼,就聽到周導遊一聲“到了”。我抬頭望過去,立刻看見老村長笑嗬嗬地在村口站著。然而見到我和顏非,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了一下。
周導遊按照之前的安排為我們張羅了住宿的事情。我們四個本來被安排在村頭的一戶人家,老村長卻突然發話讓我們住到他那裏去。至於原因,我們心知肚明。那四個黑衣人就住到了本來安排我們住的那一家,剩下的人住隔壁另一家。
小萌已經和我很熟了,一見到我就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似的左一個“舒姐姐”右一個“舒姐姐”地喊。老村長看著我和小萌親昵的樣子,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第二天周導遊安排我們自己在村裏玩兒,我們因為天熱就沒有出去。一直到晚上,等太陽下山之後,鋪天蓋地的熱浪才總算消退了點兒,曾毅暉就開始軟磨硬泡地要求出去。因為這次出行是他做東,正所謂“吃人家嘴短”,我們隻能陪同。
外麵果然熱鬧。很多村民對我和顏非還有些印象,遠遠地就向我們打招呼,招呼我們去村子正中的廣場那兒。說那裏是廣場,其實也就是一塊比較大的空地。周圍圍滿了燒烤的攤子,都是自助型的,隻需要交了錢拿了菜,就可以自己找個爐子去烤來吃。
曾毅暉甩了兩張百元大鈔出去,提了滿滿一大口袋各式各樣的牛羊肉串,就在離廣場中心最近的那個台子上烤了起來。我們都無奈地搖頭,看著曾毅暉一邊怪叫著一邊扇火。我突然發現,這情景要比馬戲好看多了。
曾毅暉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大概以為我是看見有燒烤吃很興奮,所以他還能很高興地招呼我們一起去幫忙。趙子易對他這個好朋友也是極度無語,但終究抵不住美食的誘惑,走過去幫忙。我剛想過去,就看見顏非正盯著遠處發呆。
自從進了朝山村,顏非就像變了個人,一下子少言寡語起來,還時不時地一個人發呆,甚至看我的眼神都怪異起來。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這我並不奇怪,我隻奇怪這秘密看起來似乎又與我有關。
我朝他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往前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就問他:“怎麼了?”顏非也不說話,隻後退了一步,把我拽過去站在他剛才站著的地方,伸手指了一下前麵。
“什麼也沒有啊。”我嘟囔著,往前麵很隨意地瞟了一眼,馬上呆在那裏。我眼前正對的,竟然是剛進鎮時的那座小山。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山上的村民都亮起了燈,遠遠望上去滿是一閃一閃的亮光,鬼火似的。我看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這種景象非常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有什麼不對。顏非在我肩上輕輕拍了一下,突然彎下腰附在我耳邊說了句:“是墳墓。”
“啊!”我吃了一驚,腦中雜亂的思緒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顏非。顏非則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有很多住戶,但卻沒有看見哪裏有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