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究竟在害怕什麼?周繡實在想不出來。但奇怪的是,這段時間劉旺倒確實沒有再來找過他們的麻煩。按理說,以劉旺的性格,這樣就放棄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周繡就隻擔心他會在暗地裏玩什麼花樣。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老劉家財大勢大,要是真玩兒起陰的來也確實是件麻煩事。
就說這天,周繡從街上買東西回來,遠遠地就看見周福貴正和一個中年男人在後院交談。看那男人的穿著很是講究,應該不是一般人家。周繡聽了一會兒,隻能勉強聽見“想好”,“孰輕孰重”,“後悔”這幾個詞語。等那男人走後,周福貴就開始靠著牆發呆,連周繡走近都沒有發現。
“爹!”周繡喊了一聲。周福貴渾身一顫,轉過身看見是周繡,立馬堆起一個笑容,說:“原來是繡兒啊,東西都買好了沒?看我閨女長得這麼好看,打扮起來一定跟月宮裏頭的嫦娥似的。”“爹你說什麼呢?”周繡害羞地低下頭。
“爹,剛才那人是誰啊?”周繡看著那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卻沒有等到周福貴的回答。“爹!”周繡又喊了一聲。周福貴這才渾身一顫,恍然大悟似的清醒過來,問:“繡兒,你剛才說什麼?”
周繡說:“我問爹剛才那個人是誰?”周福貴“哦”了一聲,說:“以前的一個朋友,今天在街上遇見了,就來院子裏說會兒話。”頓了一下,周福貴瞥了周繡一眼,又說:“繡兒啊,你快回屋去吧,好好收拾收拾。”說完,像是生怕周繡再問什麼似的走了。
時間如流水般滑過,轉眼又是幾天時間過去,眼看第二日就是周銘前來迎娶周繡的日子。
新娘的喜服早已經疊得整整齊齊地擺在了床頭,釵環配飾收納在櫃上的一個小盒裏,就等明天早晨起來收拾打扮好,穿上喜服,就可以等著上花轎了。小玲兒素來和周繡走得最近,來調笑了她幾句,剛剛才走。周繡笑吟吟地看著架子上的大紅喜服,伸手在上麵輕撫著,卻先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就聽見房門突然“篤篤篤”地響了幾下,有人敲門。“誰?”周繡問。“繡兒啊,是我。”周福貴立刻在外麵應聲道。“哦,爹啊。”周繡急忙跑過去把門打開了。周福貴站在外麵,臉上卻沒有應有的喜氣,相反的滿麵愁容。
周繡的心緊了一下,立刻有種不祥的感覺,急忙把周福貴請了進來,問道:“爹爹,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愁眉苦臉的,出了什麼事了嗎?”周福貴也不說話,隻愣愣地盯著周繡,慢慢地,兩行眼淚順著臉流了下來。
“繡兒啊,爹不想難為你,但是……”周福貴泣不成聲。周繡愣了一下:“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出來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周福貴愣愣地看了周繡半晌,突然站起來繞到周繡麵前,兩腿一彎徑直給她跪下了。
“爹!”周繡大驚失色,急忙去扶他,“爹你怎麼能這樣呢?爹你快起來,究竟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你給我下跪,這算什麼事兒啊?”周福貴低著頭,說:“繡兒啊,爹對不起你,你讓爹跪,不然的話,有些事情爹說不出口。”
周繡愣了一下,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她呆呆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爹爹,無數種可能在心裏一一閃過,最終停在其中的一種上,小心地問:“爹你究竟想說什麼?”周福貴低垂著頭,不發一言。半晌,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爹!”周繡急忙拽住周福貴的手,“爹你究竟要幹什麼?明天就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咱們都應該高高興興的啊。爹你這是鬧的哪出兒啊?”周福貴抬起頭,看著周繡:“繡兒啊,爹有件事要求你,你能答應爹不?”
周繡說:“爹你先說是什麼事啊。”周福貴沉吟了一下,眼淚又流了出來,說:“繡兒啊,爹是最愛你的,但是爹也不能太自私啊。你要相信爹,不管爹讓你做什麼都是有苦衷的,咱們做人要講良心,不可以為了自己活得好就犧牲別人。”
周繡愣住:“爹你究竟要說什麼?莫非……”還沒等周繡說完,周福貴終於下了決心,狠狠地一咬牙,說了出來:“繡兒,明天你不能嫁給周銘,你必須嫁給劉旺。”
“什麼?爹你……”周繡渾身一震,頹然地放開周福貴的手,身子一晃坐倒在後麵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