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們已經走上了六樓。之前走過的地方一離開就立刻又被濃濃的黑暗給包裹住了,回頭望過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經過的痕跡。趙子易的手電筒一直照著前邊,此時轉向了右邊的電梯門。
電梯門就像鏡子一樣,亮光一照過去是漆黑的一片,可等光線挪到我們自己這邊時,我們的影子就立刻反射在電梯門上了。那影子有點變形,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
“我去把它弄開。”趙子易指了一下電梯,把手電筒交給我握著,反手來拿我手裏的撬棍。我手鬆,還沒等反應過來手裏的撬棍就已經被他拿了過去。失去了撬棍作為武器,我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有點空落落的,手裏舉著的手電筒也開始有點打顫。
“你的手不要晃。”趙子易立刻開始抗議,“我什麼都看不清了。”我左右看看,突然愣了一下:“那隻貓呢?不是到樓上來了嗎?怎麼不見了?”“貓都會飛簷走壁,你知道它從哪兒下去了?”趙子易嘴上說話,手裏倒一點都不耽誤,電梯門在他的撬動下發出一種“吱呀吱呀”的讓人牙酸的聲響。
過了半晌。“怎麼樣,打開了沒有?”我舉著手電筒,整個後背都暴露在身後的黑暗裏,這讓我感覺很不安全,心裏隻盼著趙子易快點把門撬開,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後好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說實話,這個六樓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好像周圍的黑暗裏隱藏著無數雙眼睛正窺探著我們。
趙子易的動作頓了一下,回頭朝我瞥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以為這是塊豆腐一刀劈下去立馬就可以成兩半啊?”我看他滿頭滿臉都是汗水,知道他心裏比我還著急。“手別抖,照準點兒。”趙子易皺著眉,轉頭又和那扇門鬥爭去了。
不知道是這門真的年老失修還是趙子易的力氣實在太大,經過他這麼一番擺弄之後門還真的鬆動了。就聽見門裏邊突然“嘎巴”一聲響,趙子易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我把手電筒湊過去,然後整個人也跟著湊了過去,問:“怎麼,終於弄開了?”趙子易瞥了我一眼,沉聲道:“是撬棍被我弄斷了。”“啊?”我立馬愣住。
“不過門也開了。”趙子易緊接著說。我立刻一陣暴跳:“你說話不能一次說完啊?你存心的啊?”趙子易撲過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你的聲音就不能小點兒啊?你非要把整個學校的人都給吵醒啊?”
“過來搭把手。”最後趙子易指了指那扇門。兩扇門之間的縫隙已經足有一個拳頭那麼寬。我和趙子易一人扳著一邊,使勁往兩邊一拉。門裏立刻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怪響,一股陰冷的空氣夾雜著一種特殊的黴味兒從裏麵湧了出來。
現在電梯停在一樓,從六樓看下去,裏麵就是一條黑黝黝的通道,深邃得根本看不著底。裏麵的空氣明顯比外麵渾濁些,看起來霧蒙蒙的。趙子易突然給我遞過來一個小瓶,說:“來,把它抹在你的眼皮上。”“幹嘛?”我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
據說把牛眼淚抹在眼皮上就可以讓活人看見鬼魂,難道這個小瓶裏裝的就是傳說中的牛眼淚?我看了看趙子易,心想怎麼又是一個會妖術的,難道這個世界已經亂到了妖孽橫行的地步了嗎?
看我半天沒有什麼反應,趙子易皺了一下眉,突然伸過來一根手指。我條件反射地閉眼,立刻感覺兩邊眼睛一涼,心裏也跟著涼了一下。“睜開眼睛。”趙子易說。我把眼睛睜開,立刻驚訝地捂住了嘴。
此時我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或者說,我覺得我已經脫離了原來所在的空間到達了另一個平行空間。六樓還是原來的那個六樓,可四周彌漫的濃濃黑霧告訴我眼前的東西的確已經不一樣了。
那股黑霧就像在緩緩流動似的,從電梯口源源不斷地湧上來,把樓道占滿後又緩緩地流向走廊深處。“這,這是什麼東西?”我的舌頭開始打結。黑霧看起來並不均勻,有些地方濃,有些地方淡。裏麵好像還夾雜了一些塊狀的東西懸浮在半空中,看起來影影綽綽的。
趙子易並沒有理會我的問話,隻一臉凝重地看著黑霧流動的方向。我疑惑地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立刻被角落裏的兩點綠光吸引住了。就看見那兩點綠光忽閃忽閃的,過了一會兒居然慢慢地朝我們挪了過來。
“是那隻黑貓!”我驚訝地叫了出來。趙子易也跟著朝那隻貓看了一眼,突然說:“是剛才那隻嗎?”我立刻愣住了。這世上所有的黑貓都長得差不多吧,我還真的區分不出來。再說我就真能確定眼前的黑貓是一隻活貓嗎?都說貓有九條命,可即使十九條命也總有用完的那一天吧。
我愣愣地看著那隻貓,就看它直直地衝著我走了過來,突然歪著腦袋在我腿上使勁蹭了幾下。我和趙子易同時愣住。那隻貓卻已經把頭抬了起來,盯著我一動不動。那眼神,就像人一樣。
我渾身打了個寒戰,就感覺那隻貓突然叼住了我的褲腿,朝著黑霧流動的方向使勁扯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