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走吧,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顏非突然收起了那副沉思模樣,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看似自言自語,眼睛卻是看向我的。我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吳西又抽泣起來。
接下來的路程仍舊是一片黑暗,深邃而且空曠的黑暗,能夠毀滅一切的黑暗。這個過程我不想再去回憶,更不想再去仔細敘述。
應該就這樣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吧,都沒有再發生任何情況。整個世界又恢複了最初的那種平靜,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危險。但我們知道,我想朋友們你也知道,這一切絕不會就這樣草草結束。
恐怖鋪天蓋地,危險四麵埋伏。沒有在這樣的黑暗中前行過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我們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怎樣艱辛的努力。
終於,等又走了一會兒,前麵突然一片光明。
我們都知道,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任何一絲光線都亮得刺眼。我們現在就是這樣,由於先前在那種絕對的黑暗裏呆得實在太久,以至於此時被明亮的光線一照,立刻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們急忙舉起手把眼睛遮住,等待視覺慢慢恢複,才敢睜開眼睛,我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大廳。
大廳四周都擺放了大小不一的圓球,有明珠的光澤,表麵卻很粗糙。但那粗糙卻又恰到好處,剛好將大門處懸掛的一盞宮燈所發出的光線折射到各個角落,再在光滑的牆壁上反射回來,最後聚於大廳正中,將整個大廳照得如同白晝。
大廳裏靜得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正中佇立的石像半睜著無神的雙眼冷冷地蔑視著我們。沒有人再吭聲,所有人都被這大廳所震撼。
我慢慢走近石像,抬頭仔細觀察。石像是按照真人大小製作,約有一米八幾的高度,著中山裝,很有些文學家的氣質。石像的臉部雕塑得非常逼真,仿佛能夠看見它微笑時臉部肌肉的牽動。
微笑?我的心裏猛地一驚,石像在微笑?正驚恐間,石像的眼睛裏居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原本無神的雙目之中竟驀地射出些許寒光。我嚇了一大跳,急忙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具石像。然而石像根本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僵硬著臉部,雙目無神地看著我們來時的方向。又是這該死的錯覺!
然而事實上,我並沒有時間去搞清楚究竟是不是我的錯覺。就聽見耳邊突然一陣強勁的風聲,一塊尖利的石柱從天而降。
“小心!”我聽見所有人同時驚呼了一聲,但事實根本不容許我有躲避的時間。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尖利的石柱直衝我刺下來,偏偏已經沒有了躲閃的力氣。我想如果我能看見自己的瞳孔,一定會發現裏麵滿是恐懼。
就在我絕望時,李泉火速衝過來的一腳把我踹得直飛了出去。石柱擦著我的肩膀落下,入地一尺多深,擦得我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我看著那根石柱落下的地方,兩腿一軟立刻癱倒在地上。
緊接著,地麵突然狠狠一震,李泉驀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再沒了聲息。
世界再一次歸於死寂。大廳裏的光線似乎稍稍黯了一下,又立即恢複正常。
我們戰戰兢兢地朝李泉所在的方向看過去,隻看見一把細長的鐵劍自地下伸出,直直地刺上去,一直貫穿了李泉的頭顱。細細的劍尖在李泉的頭頂閃閃發光,隻露出兩寸多長,像極了一隻尖尖的犀牛角。
我和吳西同時發出一聲尖叫,就像女人發現自己腳上爬了一隻蟑螂那樣的尖叫。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聲音居然可以如此高亢。
“這裏有很多機關。”顏非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們都回頭去看他時,他卻又不吭聲了。
曾偉使勁搖了兩下頭,眼睛朝那盞宮燈望過去。
我此時心裏已經被恐懼漲得滿滿的,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周圍有什麼不對。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宮燈的光芒再一次黯淡了許多,連帶著周圍也一起暗了下來。
我回頭朝曾毅暉望了一眼,就看見他突然臉色煞白地衝我搖了搖頭,神色裏有著說不出的無奈。我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隻見那盞宮燈竟然自己搖擺起來,就像老式掛鍾上的那種鍾擺一樣左右左右不停晃動,搖搖欲墜。
我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所有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那盞燈。大廳裏沒有風,甚至沒有絲毫空氣的流動。那盞宮燈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操控著,不停地左搖右晃,且幅度越來越大。
終於,“啪”的一聲輕響,那盞宮燈墜落下來。“不要!”吳西尖叫了一聲,伸出雙手衝過來想要接住它,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摔得支離破碎。
在所有光線消失之前,我們隻來得及對視了一眼。我的目光最後掃到石像的位置,石像還是那副神秘而又詭異的表情。我的心猛地一跳,渾身發冷,大腦一片空白。也許仍舊是錯覺,在最後一絲光線裏,我看見石像再一次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