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刀疤男掛斷了電話,決心隻比秦峻更狠。
秦峻知道汪汪之於自己過於重要。
是這個兄弟把自己的命給救了回來,也把他從離開徐謄濤後那支離破碎的自信心一點點的挽救了回來。
他先前因把徐謄濤看得太重,以致於就算做好了準備失去,但事到臨頭還是控製不住萬念俱灰,做了太多事傷害自己。
汪汪一點點地把他敲醒,讓他慢慢認識到這世上,不隻隻有愛情才是永恒的,其它的,真摯起來不比愛情遜色。
明明是一個該絕望的人,卻給了他無窮的希望,有時秦峻都在想,為什麼,這世上最不想受傷害的人往往都會受到傷害,而最不應該受到折磨的人命運卻是那般一波三折?這就是命運嗎?
而秦峻從來都不是命運論者,隻相信事情來了,無法逃避,那麼就去解決。
所以,他竭盡全力隻想讓汪汪活著。
讓那個在他最傷心時給了他最溫暖懷抱的人好好活下去。
徐謄濤一直都在周圍轉著,有時一個出現一次,有次是幾個星期一次,不怎麼頻繁,也不靠近咖啡館。
負責看著他的小服務生用他的火眼金睛不知第幾次又看到徐謄濤時對秦峻說,“二老板,我告訴你哦,汪汪老板說那樣的爛人你不可以再要,如果你寂寞的話呢,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不過,他說,你還是要犯賤,他也懶得管你……”
秦峻聽得哭笑不行,“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小服務生笑眯眯,“他懶得跟你說話。”
秦峻挑眉,邪笑,“又說我壞話了?”
小服務生甩他一白眼,“你是帥鍋又怎麼樣,你還當你現在人見人愛啊?哼,大叔一個……”
嫉妒秦峻容貌的小服務生哼哼一聲,不屑地拿著盤子進廚房去了。
被侮辱了的秦峻歎氣,又抽出煙來點燃,看著窗外的行人,或匆匆,或休閑,不由得又露出了一個苦笑出來。
其實細細一打量,自己的眼角眉梢還有嘴角,無不透露著自己的年齡。
老了,沒衝動了,也已經沒多少力氣去愛了。
那個東西,經曆過一次,好像到後麵也不是必需品了。
最多的,不過是希望他們都可以學會不傷心,然後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如果曾經受過的情愛之苦,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去愛別人,其實想來也是值得的……秦峻的心抽疼著,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那麼多年,竟真的過去了,都用不著刻意遺忘。
多希望自己無法再給他的幸福,有別人能給他。
也希望,他不再糾結於過去,能放開自己,不再責怪自己,好好地——去尋找沒有他的幸福。
讓自己跟他重新來過,談何容易,那些年畢竟是自己走過來的,那些所經受的能原諒能釋懷,但距離——卻是硬生生的存在著無法抹掉。
汪汪病危,說電話時秦峻嗓子啞了,跟那頭的人又再問了次,還是很絕望,沒找到匹配者。
春天剛來,天氣才剛暖和點,南方又到陰雨天氣,這下,寒意竟比冬天更浸人骨頭,冷得讓人牙齒磕磕碰碰都合不上,訂機票時,秦峻說話都結巴,晃然的想起那年冬天過後春寒時,汪汪跟他說,“秦峻,你他媽不愛惜自己,我愛惜你,成不?”
秦峻想到這裏,好幾年沒流過的淚,就算被打得半死也流不出的淚的突然濕了眼眶,沿著眼角下來了。
他去機場時,給戴海打了電話,絕不求人的秦峻跟朋友說:“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戴海在那頭說,“我會盡我全部的,所有的努力,你放心。”
秦峻點頭,都忘了對方看不見,他啞著喉嚨說,“謝謝。”
下了飛機,他趕去醫院。
汪汪就在重症室裏,刀疤男站在那看著,秦峻來了都一動不動。
秦峻不忍看他,看著汪汪在鏡子後麵,眼酸得不行,眨眨眼,又把眼淚給眨了回去。
人都奄奄一息了,隻剩絕望。
秦峻一直都是想著汪汪能多活幾天的,就算活不長,也得比他多活幾天,他這麼不怎麼珍惜自己的人都一天一天的磨蹭地活著,憑什麼有愛人,又有好心腸的人就非得死去?
那幾天,等著消息真是生不如死,刀疤男更直接,好幾天不吃不喝,就這麼看著,秦峻啞著嗓子在旁邊叫他吃點東西,好半會,那人才回過神,把三明治幾口塞進口裏,連咀嚼都沒有就吞了下去。
秦峻不忍看他,看著了無生意的汪汪也更難受,就蹲在一邊,拿著手機,想著還有什麼可以去拜托。
可是這幾年,秦峻能找的人,能用錢堆積起來的人脈全都沒有好消息,這世上,幾十億人口,真一個匹配者真的挺難的。
真的隻剩絕望時,秦峻以為自己跟刀疤男都想陪葬時,戴海那邊有了消息。
戴海說,“我找到了人,馬上送來。”
結果說完的十三個小時後,人已經送到。
醫生把那人圍成了圈,秦峻傻傻的看著戴海,戴海胡子沒刮,難得的俊帥人物這時有點頹迷,他看著秦峻說,“哥們,我可是把自己底子都耗光了,你不養我也得養……”
秦峻“啊”了一聲。
戴海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這其實也不是我功勞……徐謄濤不讓我說,但還是得說一下,那找到的人是他學生,受過他的恩惠,才答應的。”
秦峻又“啊”了一聲。
戴海無奈,“秦峻,你這情欠大了。”
秦峻傻傻的,這幾天陪著汪汪耗著,他精力所剩不多,但也知道戴海的意思,“啊”完之後,就是看著病房的玻璃,心想著,汪汪救活了,自己總是會有機會報答人家的。
想完他對戴海皺眉,“咋要我養啊?”
戴海唉了一聲,“爺啊,為了把人送過來,我真買了架有手續的飛機,把公司給抵了,你說,你得怎麼陪我?”
秦峻笑,抱了下他,“真哥們。”
戴海無可奈何地笑,“誰叫我認識了你?”
秦峻說,“要是不知道你心裏有人,我都覺得你愛上了我,並且是愛得太狠的那種。”
戴海罵他,“得了吧,我要是愛你愛得太狠,早把你搞死,還能到現在為你搞得事破錢沒的境地?”
秦峻看著汪汪換造血細胞那刻,眼都紅了,刀疤男那種硬漢在旁看著眼淚都流下,秦峻看他哭,自己更忍不住,流了滿麵。
等到確定消息,人沒危險的時候,秦峻更是沒力氣,腰彎得直不起,直接蹲在地上。
戴海盡管嫌丟人,但也沒苛刻他,隻是用腳踢了踢他,“起來了,回去睡會。”
秦峻沒力氣,直到有人扶起了他的腰,在耳邊問:“難受嗎?我抱你起來?”
聲音很溫柔,一點點探詢,更多的,是疼惜。
秦峻竟然覺得那人是徐謄濤,他抬頭看,傻眼。
徐謄濤溫柔地看著他,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哀愁的疼惜:“起不來嗎?我抱你行嗎?”
秦峻所有被壓抑的傷心全都被徐謄濤的眼神擊破,他眼淚流了下來,不碰徐謄濤,但是還是輕輕地說,“汪汪不能出事,謄濤,他救了我,你不要我的時候他要了我。”
徐謄濤看著他,覺得心從來沒有這麼地疼過,這樣的秦峻,滿目的瘡痍,重情重義的他,自己到底是怎麼辜負的,以至於他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