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精深深的一嗅,旁邊的眾生齊聲笑道:“好香啊。”
豬精把白紗攥在手心,聞著空氣裏殘存的香氣,也笑道:“香自然是香的,吃卻是吃不到。”
眾生又是一片哄笑,一邊笑著一邊抬頭望著崖頂。
豬精喃喃道:“大丈夫就當如此,孤身赴險,以一劍使得俯屍遍地,然後拂拂衣裳,抱著美人,坐在膝頭,上一刻是血海地,這一刻是溫柔鄉。”
大火映照裏,數萬的妖海眾生一起仰臉看著崖頂的天浴,一個個無不看得癡呆了。
飽受眾生豔羨的李恒卻沒什麼可開心的,他心不在焉的坐在溫度漸漸升高的水裏,彩夫人從背後抱著他,把臉放在他的肩膀上。
“現實有點殘酷,但不得不說,我不是他。”李恒望著清澈見底的水麵,聲音多少有些幹枯。
“我知道。”彩夫人柔聲說,“你可不是別人的替身,你就是你,不可替代。”
彩夫人伸手掩住李恒的嘴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遙想當年,他一直想去陣前殺敵,滿身熱血似乎要把自己家的房子都要燒著了,我求他不要走,他卻不聽,既然留人留不住,我就想,腿在他身上,我管不了,沒有腿了,我可就能管得住了。”
李恒身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自然知道,當年彩夫人為了挽留魔王施展了多麼狠毒的手段。
彩夫人一笑,“你怕什麼?你又不像他,你沒有建功立業的雄心,你是個能安分守己過日子的小男人。”
李恒苦笑。
“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彩夫人把嬌豔如花的嘴唇貼在李恒的耳垂上,吹氣如蘭,輕聲道:“你不用急著辨清,我知道你是你,不是他,但是,你知道嗎,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挽留住魔王的心,作為一個悲苦了五百年的棄婦,無論他以何種方式存在著,都能讓我滿懷仇恨的心變得瘋狂起來。所以,為了今天這一刻,我忍辱負重伺候了你一百天,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噗嗤一聲細響,李恒頓時覺得一根細長的東西從後背刺進了心髒裏。一陣鑽心的痛楚瞬間在體內彌漫開來,水麵上隱約浮起一縷血絲。
彩夫人冷冷的道:“李恒,你當然知道,我是名揚天下的彩夫人,一根毒針想要人三更死,閻羅老兒不敢讓他五更亡,你心上的脈絡未通,稟賦資質又遠遠比不上當年的魔王,徒有滿腹的絕學,半點用都沒有,所以,這次恐怕是活不成了。”
“是嗎?”李恒心裏升騰起一陣絕望,“我隻知道你是彩蝶兒,當年那首彩蝶曲,你還會唱嗎?”他說著,輕聲吟唱了起來,“彩蝶兒飛去,心也難猜,淒清長夜醒來,相思成災,千不該萬不該,任他把薄情兒栽,這般的苦,這般災,都不怪,隻願把這癡心兒埋,花兒謝,花兒開,此生愁如海,除非他明兒個能歸來。”
彩夫人癡癡的呆了半響兒,輕聲念道:“這般的苦,這般災,都不怪,隻願把這癡心兒埋。”清水之下,一雙纖纖玉手化為一根長達三尺的毒刺,分開水波,再次刺進李恒的心髒上。“誰說我不怪?誰說我不怪?破天這個活該千刀萬剮的死鬼,為什麼單單要撩撥我?為什麼?為什麼?!”
噗嗤一聲,第三針在彩夫人歇斯底裏的喊叫裏深深地刺穿李恒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