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3)

第十七章 轉彎

安然決定了要跟夏侯莊去美國,然後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在他們正式離開之前,她想回一趟良州,回去看看區蓓蓓,看看“水墨悠然”,看看她曾經生活了六年多的地方。夏侯莊同意了,是該回去看看了,那兒也有他的許多回憶,不是嗎?於是,辦好所有的手續之後,夏侯莊和安然返回了他們闊別三年的良州。

在良州機場,安然見到了她的好姐妹區蓓蓓。令她沒想到的是,此刻的區蓓蓓已經挺著個大肚子,行動都不太方便了。見到安然時區蓓蓓也很吃驚,吃驚安然居然還和三年前一樣,吃驚她和夏侯莊在一起三年居然還沒有結婚。三年前,她們分別以後彼此就再也沒有聯係,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區蓓蓓以為安然這次回來會帶著她和夏侯莊的孩子,或者也和她一樣是挺著個大肚子呢。沒想到,三年後的安然仍舊超凡脫俗,纖塵不染。

接到夏侯莊和安然之後,他們一群人離開機場直接回了“水墨悠然”,現在的店裏全由吳思茹一個人在打理,區蓓蓓懷孕以後店裏也就不太來了。走進“水墨悠然”,那裏的一桌一椅,都還和三年前一樣,一點兒都沒有改變。走上二樓的書店也還是三年前的樣子,就連她曾經住過的房間也仍舊保持原樣。區蓓蓓說,她每天都叫人上來打掃,為的是有一天安然回來了還能再住。現在,她雖然是回來了。但是,恐怕不會在那間房間繼續住了吧?以前區蓓蓓住的那個房間,現在是吳思茹住著。就像剛招聘服務員時她們計劃的那樣,吳思茹畢業之後沒有找工作,她留在“水墨悠然”繼續做她的主管。

看著昔日自己一手撐起來的店麵,安然百感交集,不經淚流滿麵。

晚飯之後,安然跟著區蓓蓓去了她和耿秋明的家裏。

“快來,我要好好跟你聊聊!”區蓓蓓向安然招手,示意安然坐到她身邊去。

“時間太晚了,明天再聊吧,熬夜對胎兒不好哦!”

“哪有那麼嬌弱啊?沒事兒的!”

於是,安然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晚飯結束以後,在區蓓蓓的再三要求下,安然答應在區蓓蓓家裏住一個晚上,而夏侯莊則住在他以前在良州時的房子裏。為了方便兩個女人說知心話,耿秋明也去夏侯莊那兒住一晚。所以,現在家裏就隻剩下區蓓蓓和安然。

“安然,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顯老呀?好像比三年前更年輕了,就像倒著長似的。夏侯莊都怎麼養你的?”

“先別說我,還是說說你吧。你怎麼和秋明結婚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

“嗨,我們結婚很簡單,就去民政局領了一下結婚證,然後去他家鄉拜見了一下雙親,我們誰也沒有通知!結婚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麻煩大家幹嘛?”

安然覺得區蓓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充滿幻想整日愛玩浪漫的她了。現在,一切都變得那麼簡單現實,是什麼令她有如此改變呢?婚姻還是生活?

“那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安然問。

“你們走的第二年!”

“為什麼想著要那麼早結婚呢?”

“唉!”她歎了一口氣說:“人到了一定年齡始終是要結婚的,尤其是我們女人,趁著有人稀罕的時候能嫁就嫁了吧,老了可就不值錢了!”

老了可就不值錢了?是在說她嗎?

區蓓蓓接著說:“秋明確實是一個很適合生活的人,早結晚結都是結,所以就結咯!”

“蓓蓓,你變了!”

“哪裏變了?”

“哪裏都變了!”

“這就是生活!生活的本質就是使人改變!”

是嗎?那麼……有一天,她也會改變嗎?

“蓓蓓,你幸福嗎?”安然突然問。

“幸福?”區蓓蓓轉動一下眼珠子,搖了搖頭,“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隻是覺得生活中無論遇到多大的風浪,都有秋明與我一起支撐,我很滿足。”她摸摸凸起的肚子,“現在我又懷了他的孩子,心裏就更踏實了。安然,你知道女人為什麼都想生個孩子嗎?”

“為什麼?”

“因為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是自己一輩子最大的傑作。女人隻有生了孩子才真正的完整,和孩子比起來財富、愛情、權勢都太渺小了,隻有生命是偉大的。當這個小生命在你的體內一天天長大,你才會感覺你來這世界上的責任。人從來不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活,生命本來就不應該是孤立的!”

安然不理解,或者說還不能體會。

“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吧!你和小莊過得怎麼樣?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什麼都由著我。寵我、哄我、慣我,我感覺很幸福、很滿足、很踏實。”

“那就好,女人這輩子不就圖個安穩、圖個有人疼。別的還能圖什麼呢?”

“嗯,對!”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這個……要看他爸爸媽媽怎麼安排了。不過,我們的婚禮多半會在美國舉行吧!”

“跑那麼遠結婚?”

“恐怕……以後還得在美國生活。”關於夏侯莊的真實身份,安然不打算瞞著區蓓蓓。

“為什麼?中國不好嗎?”

“不是!”安然想了想說:“小莊是夏侯振業的兒子,他要回美國去接管他父親的位子管理公司。”

“夏侯振業?!就是那個分公司遍及全世界的夏侯振業?小莊是他兒子?他是小莊的父親?”

安然點點頭。

“天哪!”區蓓蓓興奮地站前來,“安然,這下你可撿到金子了!你知不知道夏侯振業富可敵國?如果我們把小莊給綁架了,向他索要幾個億的話他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區蓓蓓琢磨一下說:“小莊也太會隱藏了吧?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耶!跟我們這些平凡人在一起相處,他可從來都沒有表現得高人一等哦!”

“可不是!我跟他在一起三年,如果他不說的話我也不會知道啊!不光他隱藏得好,還有期期呢。”

“對哦!真沒想到那個夏侯振業不光事業有成,還有這麼優秀的一對兒兒女,真不知道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上蒼那麼眷顧他!”

“對了!”區蓓蓓突然叫起來,把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安然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安然忙問。

“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區蓓蓓沉默了好一陣方才開口,“左仁……”

他怎麼了?他不好嗎?

突然聽到他的名字,安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左仁跟吳思茹在一起了!”

左仁跟吳思茹?好意外!

“那……柏以清呢?”左仁不是跟她在一起嗎?難道……分手了?

“柏以清……她被警察給抓了!”

更意外!她不是當紅的藝術家嗎?

“為了什麼事被抓?”

“誘拐少女,強迫其****!”

“什麼時候的事?”

“就你和小莊離開良州去麗城沒多久的事。”

安然沉默了。

三年的時間,確實改變了很多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唯一不變的隻有改變嗎?

第二天晚上,安然、夏侯莊、區蓓蓓、耿秋明、吳思茹,還有左仁,在“水墨悠然”小聚。安然在餐館裏定了一桌酒席,天黑以後餐館派人把飯菜送到了“水墨悠然”,然後區蓓蓓就關了店門——今晚暫停營業,開始和吳思茹一起張羅著擺桌椅。她挺著個肚子在椅子間穿來穿去,看得耿秋明心驚膽戰,隻好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不敢離開半步。

安然站在吧台裏準備著今晚要喝的酒水,恍惚間想起了阿畢。三年不見了,他還好嗎?知道她已經回來了嗎?是否找到了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不一會兒,“水墨悠然”的後門被人叩響,安然離開吧台前去開門。拉開門,首先迎上來的是左仁依舊英俊迷人的臉,身後跟的是夏侯莊。再見到左仁,安然有幾秒鍾的緊張、心跳和不知所措——畢竟曾經真心愛過。

“人都到齊了嗎?”見他倆站在門口相互對視著沒有反應,夏侯莊走上來瞟了一眼屋裏問道。

“就差你倆了,快進來吧!”安然將身子移向一邊給他們讓出一條路。夏侯莊搶先一步進門,徑直走了進去。左仁跨進門檻之後就在安然身邊停住了腳步,好像並沒有馬上進去的意思。於是,安然也就一動不動地站在了門口。

“幾年不見,你還好嗎?”左仁問。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那……我們進去吧?”安然征求他的意見。

“嗯!”

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裏麵的人已經入席,隻差他們倆了。夏侯莊身邊剛好空著兩個位子,安然走過去在夏侯莊旁邊坐下——左邊是夏侯莊,右邊是左仁,她被夾在了中間。

“動筷子吧,不然菜都要涼了!”區蓓蓓帶頭夾菜,其餘的人也跟著紛紛動起筷子。

“我去拿點兒喝的!”安然站起來,“你們都要喝什麼?”

“我喝啤酒!”耿秋明說。

“我也是!”吳思茹嘴裏含著食物含混不清地說。

“我就喝橙汁吧!”區蓓蓓撫摸著自己凸起的肚子,示意安然她現在這個樣子不宜飲酒。

“那……兩位呢?”

“粉紅冰露!”左仁和夏侯莊異口同聲,說完之後相互看了一眼,不免有點尷尬。

“好,稍等!”安然說著轉身去了吧台。

粉紅冰露,好遙遠的一種飲料!好遙遠的一段往事!當初在“水墨悠然”初相遇,她給他們的就是這種飲料。

如果……如果他們那天不來“水墨悠然”,或者如果那天他們在店裏遇到的人是區蓓蓓。那麼……往後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呢?她還會和他們相識嗎?如果不會相識,那麼她現在身邊的人會是誰?他們心中惦念的人又會是誰呢?

如果沒有他們的出現,也就不會有夏侯琪和太洋吧?還會有吳思茹嗎?如果他們闖進店裏遇到的人是區蓓蓓,那麼現在還會不會有耿秋明的幸福呢?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裏?日子過得怎麼樣?我會遇見哪個人?是否也有愛情甜如蜜?

可是……他遇上了她,她也遇上了他,讓一切的“如果”都隻能永遠地成為“如果”了。

上蒼的每一步安排,真的好奇妙。在我們的身後,在我們所未知的領域裏,好像有一個能知過去未來的神者,一直在操控著人生的棋盤。每個人的生命中,會遇到一些什麼人,會發生一些什麼事,好像都是早已注定的,無從更改。

既然無從更改,那麼……她後悔嗎?後悔曾經遇到和發生的一切嗎?

不!她不後悔!永不後悔!如果人生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仍會守在“水墨悠然”等他們出現,然後再為他們端上兩杯粉紅冰露。

左仁和夏侯莊,這兩個人間少有天上也難求的男人,一個像冰,能凍結一切。一個似火,會燃燒一切。能遇上他們,是何等的幸運?試問,誰還會比她更好運更好命呢?沒有了!也不會再有了!上蒼把這樣的恩賜都集中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不是嗎?

幸運的同時她也好恨,好恨上蒼既然讓她與他們相遇,又不給他們三個一個完美的結局。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跟左仁一起冰封,一半跟夏侯莊一起燃燒。

她能把自己劈成兩半嗎?不能!

所以,一切注定不會有個完美的結局!

“小莊,你也太沉得住氣了吧?”餐桌上區蓓蓓突然冒出這一句,其他人都有點兒蒙,不知她所指的是什麼。

“怎麼了?”夏侯莊問。

“怎麼了?!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吧?小莊是夏侯振業的兒子!”

“什麼?!就是那個跨國公司的董事長夏侯振業嗎?”吳思茹問。

“對!就是那個夏侯振業!”區蓓蓓肯定地回答。

“小莊,跟你同學多年,又做了那麼久的兄弟,怎麼連我都不知道?”左仁也很意外。

“你不可能真不知道吧?”區蓓蓓滿臉懷疑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以前隻聽他說父母都在國外,具體做什麼就再沒聽他說過了。而且……小莊和夏侯振業同姓,可我從來沒有把他們倆聯係在一塊兒去想。兄弟,你真行啊!”

“你怎麼不早說呀?”耿秋明對區蓓蓓抱怨道。

“我也是剛聽安然說的啊!”

“別看我,我也是回良州之前才知道的,以前也一直不知道。”

“小莊,你怎麼不早點說出你的身份呀?那樣的話,我們沾沾你的光也可以少奮鬥幾年啊!”耿秋明說。

“不管我是誰的兒子,我還是我——夏侯莊。是你們的好朋友,好兄弟。不是嗎?”夏侯莊掃視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既然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底牌,那麼……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盡管開口,我能幫的就一定盡力。而且……我希望大家不要計較我的身份和背景,還把我當以前的那個夏侯莊看待,好嗎?”

“不管你是誰,我隻認你是我兄弟!”左仁說著向夏侯莊舉起酒杯。

“好兄弟!永遠的!”夏侯莊也端起酒杯,兩隻杯子在安然麵前相碰,發出“丁當”一聲脆響。

看著左仁和夏侯莊的神情,安然比誰都高興。將來,無論她是誰的妻子,他們都會是永遠的好兄弟!

如此,她便可以沒有任何牽掛地和夏侯莊一起離開了,讓大家的生活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無論身在地球的哪個角落,安然隻希望那些曾愛過的、恨過的、怨過的、氣過的人都能幸福。

三天以後,安然和夏侯莊離開良州飛往美國。

和三年前離開的時候一樣,他們不要任何人送行。一大早,兩人就從住處打的前往機場,到達機場時間還早,他們就坐在候機大廳裏休息誰都沒有說話。也許是這次的離開意義不同吧,他們的表情都很嚴肅,心情也很沉重。畢竟,離開的是自己一直生長的環境和祖國!漂洋過海之後,再回來就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怎能不心情沉重呢?

“安然……你真的決定了要跟我一起走嗎?不會後悔嗎?”夏侯莊突然的問話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如果你現在決定留下來,我也不會怪你的。雖然,我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還是可以選擇留下,你隨時都有這個選擇的權力!”

他為什麼要說這番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她沒有信心?

“我很高興你能跟我在一起三年,我真的很知足了!如果……你要留下,不跟我走,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走嗎?是真的想好了嗎?”他問。

“小莊,是你不想要我了嗎?反悔了嗎?”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他一把摟住她,“我是怕你不願意跟著我,怕你會後悔,我不想讓你將來後悔啊!因為……”

“不,我不後悔!小莊,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讓我跟你一起走,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你去!因為……因為……我愛你!”

“你說什麼?!你說……”夏侯莊把她從自己懷裏扶起來,驚喜地、激動地、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我愛你!”安然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三年了,他終於聽到她對他說這句話了,不是做夢吧?不是吧?

“女士們、先生們,飛往美國紐約的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要登機了!”安然從夏侯莊懷裏直起身。

“那……我們走吧!”夏侯莊站起來,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拉著安然向入口走去。

機場,航班的登機口站著笑意綿綿的空姐,安然和夏侯莊跟著其他登機的乘客排好隊依次登機。

“你的容顏,愛就在眼前……”這時,安然的手機突然響了。

這時候還會有誰打電話來呢?還好,若再晚幾分鍾她上了飛機可就沒有辦法再用手機了。

“是蓓蓓打來的!”安然看著手機屏對夏侯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