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發(1 / 2)

秋月雪不敢回頭看老者,剛才他一直守著心神,不敢露出太過震撼和驚訝的表情,把這份心思死死壓在表情之下,現在卸下一口氣,瞬間身體四遭毛孔大開,汗一下子膩了衣衫,貼在身上,“剛才那個老者給我的壓力太大了。”秋月雪撫平心緒,的確,剛才那位老者從一開始就在試探與考察,那一雙眼從未離開過他的眉宇:這是想看透他的靈台。他根本毫無顧忌地用手段考察自己的根骨心性,秋月雪也算是稱得上“二世為人”,自認在原先世界修煉一途順風順水,博覽而勃發,他根據古籍少走了許多岔路,也修了很多門上乘的功法,也見過許許多多他那個世界的絕頂人物,而他們其中沒有一個人能給他這般恐怖的壓力,沒有一個人修有那種盡管是壓抑隱藏後的試探,也會迸發出實質性幻境的功法,甚至於影響到了他的五感,以至於現在秋月雪心神崩潰,有些分不清虛擬與現實。“太恐怖了,若是這老人真對我出手.....”秋月雪是一個未雨綢繆的人,他曾麵對了許多絕境,但都是因為自己的提前準備得以化險為夷,但在他的前世,即便後手層出,也被圍殺而被逼入絕境的遭遇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準備重要,實力重要,命更重要,而能攻擊的功法珍貴,能防守的功法稀少,兼顧防守也不能保證不陰溝裏翻船,你能攻別人會跑,你能守別人會圍殺,你近戰無敵別人可以用毒,你用毒厲害別人自會黑吃黑,人外有人層出不窮。

他正是有過這種感受且深有感觸的人,修煉一途,哪一個敢說自己天下無敵,不過一匹塵土,一抹微粒。於是除了救過自己性命的,在秋月雪的眼裏其他的人實在難以信任,甚至於可以作為假想敵,時刻提防。“修煉真累。”秋月雪有些疲憊的說道,他原先所在的世界處於大一統的帝國裏,除了宗門紛爭打家劫舍,實在沒有那般血戰,而他在這個世界,就在剛剛看到了老者那戰場的畫麵,他已然體會到這個分裂開來的九龍大陸弱肉強食的悲哀,家仇國恨的仇恨鎖鏈死死地拷在每一個國家上每一個統領上每一個士兵上,可能他們的家人就倒在了敵人的屠刀下,而他們也在屠戮著敵人所珍愛之人,看這位老者的歲數,秋月雪心下明白了,在這個九龍大陸,這樣的仇恨積累的厚度,似乎可以和那個老者深不可測的內力相媲美。“或許,那位老者也是那仇恨裏的一人吧,某位親人的逝去讓他陷入了殺戮。或許他明明心知肚明,但卻無法釋懷這局裏的愁。”秋月雪歎了一口氣,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這大陸也會讓他陷入無窮無盡的深仇之中。“就讓我先從這個太子監開始,看看這個世界吧。”

他踩著竹林中泉水的律動,靠著那竹葉遮擋之間,還有月光星光閃爍交彙其間,一道道光束指明了難以分辨的方位。星盤的影子映在石橋上透著古老的氣息,大理石青苔都顯得有些這個時代的靈韻,似乎這一角青綠色都帶著些帝國的驕傲,不再是青苔而是那衝天而起的竹葉青了。泉水裏波光粼粼,秋月雪放下了心神,這些日子事情太過詭譎,沒有給他一點點鬆口氣與思考的時間,一事接一事,威力無比的現實讓他有些驚慌失措與手忙腳亂,卻隻能強作鎮靜。倏爾,一陣急促的笛子聲隨著一陣風而來,風與笛仿佛競逐著速度,在空心的竹竿裏隨意打亂著節拍,混雜在一起的餘音存在裏麵一釀,像是酒香蓋不住一般就嫋嫋在整片林間,秋月雪聽到這律動的笛子聲,心都慢了半拍,感覺周遭真氣似乎也流動的更加的有韻味,“音樂無地域。”正是心神亂情緒慌的時候,一曲笛音,真正能夠洗滌這種負麵情緒,竹林裏的泥土就這秋風蕭瑟,被剛才幻境摒避的五感也隨之被這散在空中的清酒所打通,酒酣胸膽尚開張,秋月雪此刻經曆洗滌,心神剔透,突然心裏蹦出一句“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活在當下,就隨遇而安。心神不寧,便踏實修煉,若我為巔峰,何愁圍殺何愁異世!突如其來的一股氣勢迸發,清泉一下子被這股天地之力激起了橫流,大風起而雲飛揚,竹林在越來越急促的笛音和風中搖擺不定,秋月雪一下子盤坐而下,眉眼間隱約又浮現出那築基時候的鎖鏈,他的頭發與衣衫隨風鼓動著,矍鑠的氣宇衝天而起,秋月雪一下子拔出了腰間那把紅色血刀,“斬己。”一道流傳在傳說古籍裏的自我修煉方式,秋月雪根據自己在這世的築基情況已然決定,不能像前世一般走仙俠之道引氣入體,與環境相輔相成,而要深掘這具身體的人體密藏,開啟寶庫,斬斷枷鎖,突然風雷大作,那斬己的一刀長虹鏗鏘在了第二道困在他元嬰上的枷鎖,金鐵擦出了幾道雷電,“竟然毫發無損!”秋月雪大吃一驚,立刻停止運轉斬己功法,“失敗了。”秋月雪沒有沮喪,這次那道枷鎖很明顯,沒有像之前一個給他線索,“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第一道,不知這第二道又為何物?感受著體內又強橫了數倍的真氣,他默默運轉起了築基路線,將真氣拓展到四肢的經脈裏,綿長而寬闊,用以溫養筋脈五髒,也用五髒之氣將真氣根植在體內各處,作為一把有一把鑰匙,秋月雪已然有了實踐與理論經驗,再開啟修煉一途,無異於老天給了他第二次機會,“這次,定然成功!”他暗暗起誓,或許隻是因為沒把握吧,他心下也有些沒底,因為他明白,自己因為嚐試失敗,已然幾乎丟了一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