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暈眩向我襲來,之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待我醒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臉焦急的曦炎。
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眼眶也是血絲滿布。想來是這幾日忙著照看我,沒能好好休息吧!想到這兒,我內心不由生出一股暖流。
“你有感覺好些了麼?”他沙啞著嗓音問我。
我無力地勾了勾嘴角,以示回答。
“對不起……我不該自作主張帶你去看日落的……”
我對他微微一笑,用虛弱的聲音安慰著他,“我沒事。謝謝你……讓我看到了最美的夕陽。”
他緊握住我蒼白冰冷的手,輕輕貼到他的臉頰上,口中一遍又一遍低聲喃喃著我的名字:“悠……對不起……悠……對不起……悠……”
一行滾燙的液體驀地劃過我冰冷的手心,灼得我的肌膚很痛,胸口也悶悶的……很痛。
這是平日裏那個笑容溫文的曦炎流下的淚,是為我而流的淚……
我用力抬起另一隻手,動作輕柔的替曦炎擦掉他臉上的淚。
“我沒事,曦炎,我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聽了我的話,曦炎緩緩抬起埋在我手中的臉龐。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自責、擔憂、緊張、以及懊悔。
他坐到我躺的床邊,將我輕輕抱到懷裏,像嗬護至寶似的小心翼翼。
他說:“悠,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不能失去你了……”
他把下巴搭在我肩上,灼熱的呼吸吞吐在我耳畔。我突然覺得有些眩暈,臉上的溫度也不自然的熱起來。
“我……我,你……不會失去我的……”我回答的有些結巴,神經隨著曦炎在耳邊的每一次呼吸繃得更緊。
他挑起我的下顎,讓我與他對視。他問:“真的?”
他的眼神很熱切,看得我不由得呼吸紊亂。我紅著臉,輕輕點頭。
“悠……”
隻見他的臉慢慢在我眼前放大,接著,唇上傳來陣柔軟的觸感,曦炎吻了我。他灼熱的唇瓣貼在我冰冷的唇上,輕輕輾轉著,慢慢廝磨著。低低的嗓音訴說著內心的情懷,他說:“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肉精力都失控地燃燒起來。如果可以和曦炎一起一直到永遠,即使要我放棄光複計劃,也無怨無悔!
自那以後,我就再沒接觸過一絲陽光。曦炎怕我再次被灼傷,將我保護得很好。就連外出狩獵時也要再三叮囑我不要靠近陽光,才肯放心離去。
有時我會忍不住笑話他,“越來越像個老婆婆了!”
他卻隻是輕輕將我擁入懷中,哽著嗓音說:“我怕你再次倒在我麵前……悠……我隻是害怕會失去你啊!”
我的鼻子一陣酸澀,眼眶濕濕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淌出來,卻也還是被我給忍了回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和曦炎的生活雖然平靜,但也不乏樂趣。隻是,曦炎漸漸變得有些奇怪。每每我問他是否有心事時,他的態度總是閃閃躲躲的,總說是我多心了。可我心裏總會隱隱不安,我不怪他隱瞞我心事,隻是擔心他所隱瞞的事會使我倆永遠在一起的夢想破滅而已。
後來,曦炎怕我悶得慌,就在每次月圓之夜帶我到附近空曠的山坡,躺在草坪上欣賞掛在空中的那皎潔的“圓盤”。
他說月亮是借著太陽發光的,既然不能帶我去看白天的太陽,那就陪著我一起欣賞這夜晚的“太陽”。我沒有言語,隻是無聲地依偎進他的懷中,感受著他堅實有力的心跳。
其實他不必刻意帶我去看什麼太陽的,因為我已經找到了那縷屬於我的陽光。曦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陽光,窮極一生,我不可能找到比你更耀目的光芒。
直到後來,我才恍然驚覺,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
人類果然是背信棄義的典範!曦炎——背叛了我!不,更確切的說,他從一開始就欺騙了我!
他竟然是血獵!而我卻渾然不知,一步步走向了他們設下的圈套!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在木屋靜靜等著曦炎回家。不料,卻等到了一群手持武器,神情輕蔑的血獵,而曦炎,就在那群人的後麵,神色有些難堪。
我以為是他們挾持了曦炎,衝上前去就和他們動起手來。就在我不斷將麵前的血獵擊倒時,耳邊飄過一句冷清的話語,瞬間將我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
那人說:“曦炎,你不是說這個噬血族餘孽受了傷麼?怎麼還這麼能打?”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曦炎,他卻避開了我詢問的眼光。
那人又接著說:“不過多虧曦炎你偷偷報信,我們才有抓他回去祭劍的機會。”說著,他拍拍曦炎的肩膀,“等回到‘血獵盟’,我自會好好獎勵於你!”那男人哈哈笑了起來。
身體裏的血在一點點冷卻,全身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我固執的盯著曦炎,希望他能解釋些什麼,說他沒背叛我,說他是被逼迫的,隻要他說,我就相信!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
我仍舊看著他,問:“為什麼……既然是要抓我,為什麼不在那次我被太陽弄傷時動手?”
他說:“那樣,才能完全取得你的信任……”
我屏住呼吸,又問:“那麼,你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他沉默,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神情,“……是!”
“悠……對不起……悠……對不起……悠……”
“悠,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不能失去你了……”
“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怕你再次倒在我麵前……悠……我隻是害怕會失去你啊!”
往日那些甜言蜜語,意味深長的情話,像是在諷刺我一般,不斷在我耳邊回響。
我忽然有些想笑。他欺騙了我!接近我,隻是為了要抓獲我!隻是為了要鏟除噬血族唯一僅剩的我!隻是為了要消滅人類曾經墮落的證據!而我居然天真的以為他是真心溫柔的對待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淚水不知何時湧了出來,滑落到嘴裏,苦澀的,讓人沒來由的痛,就像我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