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搞定了蔡欣欣,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忙往學校趕,夏瑤還在等著他的消息呢。誰知他今天運氣不怎麼好,竟然碰到了有車一族最頭疼的日常問題:堵車,此時任你是搶救病人,抓捕匪徒,消防救火,通通不要急,給我慢慢等,當然了,以上三者恐怕也不會急,畢竟多了遲到的一個理由嘛!比起沒有理由的遲到可是理直氣壯的多了。
堵車對其他人造成的結果不一而同,對秦軒造成的結果則簡單明了的多:上課遲到。
本來這也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說的,但今天偏偏就出事了。不知常呼倒黴者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倒黴的事總是一起來的。
大災難往往是以小麻煩開頭,所以要有警覺性,謹小慎微,防患於未然,否則一個大意就可能出事。這個道理秦軒本來是懂的,但這次蔡欣欣的事占用了他過多的腦細胞,就引來了麻煩。而事情的開端,隻是一件司空見慣的小事:收作業。
當然了,秦軒是不會寫的,他上課光顧著看他的書,連有作業這回事都不知道。
高楊瓊的作業是不多的,因為這是總複習的一年,知識量太大,再加上基礎的不同,就不適合布置固定的作業,通常都是自己複習自己不會的地方,靈活性很重要。除了個別缺心眼的老師以外,作業量是很少的。林老師本著“你不會就記住,會就全當複習了”的精神,布置了抄寫三十首古詩詞的作業,由學習委員兼語文課代表楊瓊收齊。
而楊瓊收作業的時候,秦軒連來都沒來。
林老師看了看沒交作業名單,不出所料,還是那幾個人,隻不過又多了一個秦軒的名字。她已經習慣了,並未說什麼。
按理說這個時候楊瓊就該出去了,可績優生就是績優生,站在那裏不動。
林老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還有什麼事嗎?”
“老師,”楊瓊端了端鼻子上的眼鏡,“您就不準備對秦軒進行處罰嗎?”
如果秦軒在場,一定會非常震驚。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呢?
林老師是懂得她的作風的,“這個人很不尋常。雖說不守紀律,也沒犯什麼大錯,將來……應該是一個有用的人,隻要別找麻煩,還是得過且過吧。”
楊瓊從懂事起就被灌輸“一定要好好學習”的思想,父母對其堪稱是耳提麵命,專業資深家教請了不知多少,使她不知不覺間成了現有教育製度的一等擁護者,比老師還有責任心,現在見秦軒這種天天遲到曠課、不交作業的人還能不受處罰,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老師,秦軒自從轉學過來之後,從沒上過一節早自習,每天都要第三節課才來,這已經不僅僅是遲到,而是曠課了。我不管他有沒有課本,但他每天上課除了看小說就是看小說,從不聽講,從不學習,現在連作業都不交,他這種學生,留著有什麼用!如果他可以這麼做,那所有人都可以去玩了,都不用學了!”
曠課是屬實的,不交作業也是屬實的,至於看小說,準確的講,他看的不全是小說,準確的定義應該是課外書,至於留不留這樣的學生,貌似也不是楊瓊可以決定的。而最後那個推理,老師們在批學生時常用,其準確性嘛,就不說了,大家都知道,純屬扯淡。但不管怎麼說,這罪名還是比較大的。
林老師並不知道他每天都曠課。畢竟老師也是人,每天6點40就坐到教室裏是做不到的,她隻知道秦軒偶爾曠課,卻沒想到這麼嚴重。
林老師是一個比較開明的老師,讚成學生自由發展,她在大學時也見過很多天天啃書本的好學生,但這些好學生除了往上考以外,也沒發現有什麼成就,而那幾個成就不小的同學,反而是那些經常曠課的。當然了,並不是說曠課就一定有成就,問題是看你曠課後去幹了什麼。
基於以上認識,林老師認為秦軒是將來有成就的那一類人,所以多加容忍,但本質上她是不喜歡秦軒的,甚至是討厭的,現在突然發現秦軒是如此的“罪大惡極”,再加上楊瓊在這裏挑唆,就不免要動真格的了。
“學生都這麼高的覺悟,我難道還不如學生麼?”林老師想。
其實老師真的未必比得上學生。
古語有雲:隻有狀元學生,沒有狀元老師。
也算是秦軒倒黴,林老師正想收拾他,他就又遲到了,下午第一節課又恰好是林老師的課。隻能說,秦軒同學,算你倒黴。
遲到了十分鍾。
秦軒剛進教室,就看到林老師那張殺氣騰騰的臉,兩隻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大事不妙。
林老師也不跟你多羅嗦,開門見山:“你不是願意遲到麼?你不是不願意學習麼?那你還來幹什麼!不用進來了,給我在門口站著!”
年輕人,都是有三分火氣的,被這麼批誰都要生氣。特別是秦軒這種從小到大除了老爹老媽就沒人敢多說一句的,一個老師他哪裏放在眼裏。
秦軒正欲針鋒相對,就看見夏瑤衝他直擺手,急的要命,轉念一想:“事情鬧大了對我沒有好處,這個時候還是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秦軒留下了一個犀利的眼神,轉身離去。
林老師多多少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這種眼神還是第一次見,一時間竟有些害怕,而夏瑤則看的怦然心動。
下課後林老師又開始了她的批鬥行動。秦軒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又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為什麼不寫作業?”
“我全會了,何必要寫?”
林老師剛欲發作,一下子回想起上次兩人之間的問答,想想他可能真的全部都會,如果是這樣,作業不寫貌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她畢竟是老師兼班主任,就這麼落敗實在是下不來台。
“就算你會了,也要寫!”林老師說出了很多老師為了確立權威都說過的話。
“憑什麼?”他說的是“憑什麼”,不是“為什麼”,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把老師的權威放在眼裏。
“憑我是老師,你是學生。”
“哼,”秦軒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老師又怎麼樣?值得尊敬和肯定的,不是教師這個行業本身,而是從業者的素質與行為。”
“怎麼跟校長說的一樣?”林老師想,“這個學生,還真是不簡單。”
“那你為什麼要遲到?”這個時候岔開話題,也就意味著林老師認同了秦軒的說法,倒使他吃了一驚。
沒想到這個老師還是不錯的,秦軒回頭想想,自己的態度也不好。還是心平氣和地說吧。
“老師,我們幾點放學?幾點上課?”
“早晨6點40早自習,晚上10點半下課。”
“好。通常大家從家裏到學校是20分鍾的路程,大概11點才到家,就算回家之後立刻洗洗就睡,也要11點半。早晨吃飯起碼要10分鍾,洗漱穿衣要10分鍾,也就是說6點就要起床。這樣一算,每人每天隻能睡6個半小時。這還不包括寫作業的時間,複習的時間。常人每天要保持8小時的睡眠,我們卻整整少了1/4。要是說我們的日子過得輕鬆也就罷了,但誰都知道,高三的壓力和學習任務是最重的,每天坐在教室裏除了寫就是背,全都是費腦力又費體力的事,體育課和音樂美術課早就沒了,一天到晚累的要死,也沒個休息放鬆的時間,晚上都不得消停,半個月才休一天。我想來想去,這世上比高中更苦的工作恐怕也不多了吧?更何況我們正處於青春期,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樣高強度的學習量和考試壓力,對我們的身心會造成多大損害?你要說熬過這三年就天下太平也就算了,可根本就不是這樣。首先有一半的人就算努力也考不上大學,那這罪就算是白遭了,而且考上大學將來也未必能找得到工作,好工作就更不用說了,難上加難。我們在這裏遭罪,收獲了什麼?現在除了個別腦子有毛病的,有幾個不承認現在的教育是應試教育?除了能考試,還能幹嗎?高中三年,知識收獲微乎其微,身體累垮了,頭發愁白了,思維束縛了。曆史課本裏都知道批判明朝的八股文束縛思想,那現在的教育製度呢?能差到哪去?‘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