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提一句,醫院裏的水龍頭都是用腳或者用手肘來關的。
洗完了手,已經十點多了。洗淑上chuang,當然是我和趙翔睡一張床,還好床鋪比較大,擠擠也還能湊合。息了燈,大家照例又開始了臥談會,趙翔偷偷的問我,“那骨頭都是真的吧?”
“當然了,醫學院又不是影視基地,需要弄假的嗎?”我不屑的道。
“那你們平常拿過骨頭沒啊?你還別說,人的蝶骨真是好看,跟鑽石項鏈一樣,戴在身上應該很酷吧?”他問。
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不會是拿了那些骨頭吧?
想到這,我嚇了一跳,連忙問他到底拿了那些沒有?“那些惡心的東西送給我都不要,我還自己去拿?”他義正詞嚴的否定了。看他這麼堅定的說沒有,我放心了不少。倒不是說一塊骨頭能有多重要多值錢,丟了賠點錢就好了。真正讓我感到害怕的是—管理解剖室的實驗老師!
剛來的時候就聽到高年級的學長們說解剖實驗室的老師很嚴厲。似乎嚴厲這個詞有些不準確,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實驗老師批評過誰。準確的說,是幾乎很少有人見過他。聽說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裘,一輩子沒有結過婚。在老校區就是他管理解剖實驗室,到了新校區,因為沒人願意幹這苦差事,還是他,已經快二十年了。更嚇人的是他居然就住在屍庫的旁邊。我們學校才搬來,各種硬件和配套設施都還沒有完善,甚至有的教職工連自己的宿舍都沒有。學校隻好充分的利用每一間房子,原本每層宿舍樓都有一個休息室,現在成了老師的宿舍,甚至連辦公大樓裏都住了不少人。白天上班辦公改作業,晚上拉出床板睡覺。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有幾個職工沒有地方。整個學校剩下的能住人的地方除了廁所,就是這屍庫旁邊的這間解剖準備室了。當初蓋的時候主要是考慮老師以後給學生做解剖實驗的時候能有個休息的地方。誰知道那種地方是沒人願意多呆的,哪怕是老師。所以就一直空著,裏麵也沒什麼東西。學校本打算把剩下的幾個職工安排進那裏,可沒人願意住那,都紛紛表示不要學校給安排了自己去租房子,除了他。
平時上課這個管理實驗室的裘老師從不露麵,如果不是學長們說起,我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而且住在我們已經去過好幾次的地方。關於這個裘老師,最傳的最邪乎的就是上一界有個學哥被人體美麗的骨頭迷住了,偷偷的從實驗室裏拿走了一根脛骨,就是人小腿上的一根骨頭。據說拿回來愛不釋手,成天拿著當雙節棍玩。誰知道沒多常時間東窗事發了,是被裘老頭發現的,據說當時裘老頭大發雷霆,比丟了錢還要生氣。學校給了他警告處分,罰款二十,並責令他親自把贓物送到解剖室去當麵跟裘老頭認錯。那位學長回來之後有人問他咋樣,他說那老頭壓根就不在乎他送還回去的骨頭,接過去就隨手扔在垃圾箱裏了,嘴裏還念念有詞:馬上就有新的來,舊的就不要了。一番批評教育之後就讓他回去了。可說來也怪,就在當天晚上那位學長下去提水上來的時候腳下沒留神,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斷了腿,正好是他偷的那左腿脛骨的部分!自從受傷後那位學長整個人就變的昏昏沉沉的,一天到晚逢人就說:千萬不要拿解剖室的東西。大家都覺得他神經受了什麼刺激,也不敢搭理他,最後他幹脆休學回家了。
這件事是如此的出名:當我聽說後向大家求證,似乎每個人都知道有這麼一說,但大家從來不主動談論這是,仿佛像是什麼禁忌一樣。
第二天依舊沒有課,我帶著趙翔到鎮上轉了轉,下午就送他回去了。他快上車的時候似乎有話要對我說,但最後也沒有說,隻是朝我招招手。
接下去的幾天,太陽照常升起,課也照常的上,一切都還是按部就班的來著。很快就到了又一個周六,還是解剖課實驗課。
還是老一套,局部屍體解剖。正當我玩的高興的時候,學習委員從隔壁進來對我說:“外麵有人找你...”
“誰啊?”這會兒能有誰找我,直接進來說不就行了?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沒辦法,我把手套摘下來放到桌子上,跟在學習委員的後麵出了門,來到走廊上。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瘦小而又模糊的身影站在走廊盡頭,那裏是...
屍庫和解剖準備室!
我不由的心裏一陣膽怯。扭頭看了看學習委員,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也有些害怕:“裘老師找你...他說讓你過去一趟,你...”說到後來,幾乎聽不見了。
我立刻頭大起來。來了學校快一個月了,我們誰還都沒有見過他,再加上他的事傳的那麼邪氣。而現在,他居然找我有事?
沒辦法,我一頭霧水地向裘老頭走去。等到了身邊,才能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他來:他是個矮小結實的老頭兒,行動起來卻是一抽一抽地,象小孩子玩的穿線木偶。柔軟的褐色頭發稀零零地蓋在頭上;他的前額特別大,簡單和麵部不大相稱,臉盤的輪廓也很古怪,因為所有的牙齒全部落掉了。眼睛裏閑耀著詭異的神采,又敏銳,又細致,你幾乎覺得他有妖法。癟了的嘴唇襯著朝天的下顎。要偶然不經心地看去,卻很象一個倒秧田裏、拿來嚇小雀子的粉白假人鬥。他瞥了我一眼,“進來吧。”我膽戰心驚的跟在他的後麵走進了解剖準備室。以前好幾次背屍體的時候路過這間從來都緊鎖大門的房間,也有好奇的時候偷偷從門縫向裏麵看,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這次能光明正大的進來,倒也滿足了一下好奇心。
進到屋子裏,到讓我大大的失望了:很普通的大房間,一張解剖床,一套實驗桌椅,光照很好很明亮,和其他的房間沒什麼區別。不過失望歸失望,我的心情卻輕鬆了不少,有如這明亮的房間一樣,立刻晴朗起來。以前關於裘老頭和解剖室的那些的傳言,似乎也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這地方怎麼看也和恐怖聯係不上嘛!
裘老頭看也不看我,自顧自的端起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飯盒-原來他還沒有吃飯,“知道我找你來什麼事嗎?”
“不知道。”我老實的回答。
“學校關於偷竊骨頭的規定我想你是知道的,上一屆那個學生的事我想你一定也聽說過...”他說到這兒,放下飯盒盯著我好一陣看,看的我莫名其妙。不過趁著個機會我低頭一看,好家夥!這老頭吃的倒還不錯—臘肉蓋飯。看著他飯盒裏暗紅色的臘肉配著白嘩嘩的大米飯,再想到因為時間來不及到現在也沒有吃飯,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使勁兒咽了口吐沫。
裘老頭好像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你沒吃飯?”
被看出來饞相,我不好意思的說:“吃...吃了,老師您接著說...”
“嗬嗬,這孩子,明明沒吃還非說吃了。我這還有一份菜,本來準備明天早上就著饃吃的,今天就便宜了你吧!”說著,他從實驗桌的抽屜裏又拿出一個飯盒遞給我。
要在平時,我想都不想就會拒絕。可這會竟像著了魔似的,盡管心裏想著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尤其還是傳言中那麼可怕的裘老頭的,可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伸了過去。平常我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次難道是餓很了?
接過飯盒打開一看,還是臘肉。我深深地聞了聞,真香啊!那種香,似乎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聞過的,一種類似風幹了很久的牛肉的香味,又像是有著剛宰殺時的鮮味。我不好意思的看看裘老頭,他笑眯眯的看著我。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一頓風卷殘雲,把飯盒裏的菜吃的幹幹淨淨。我吃的時候,裘老頭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
放下飯盒,我擦擦嘴不好意思的說,“真不好意思,謝謝您了。裘老師您接著說,剛才您說的我都聽著呢。”
“那好,我長話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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